杨满山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姐夫,举着火把走在前面。
然后像摆造型似的,呲着牙笑,这里站一下,那里站一下,还用小小声问道:“媳妇,你瞧瞧,是不是挺壮观的?那面,往最前面看,那里是主账。”
显摆完,才进了帐篷。
满山本以为大姐夫絮絮叨叨的,将该汇报的早已经说完了,进了里面躺下就该睡觉。
却没想到大姐夫躺他旁边,蒙着被子忽然用气音儿说:“我睡了啊?这帐篷里臭的啊,都快要把熏咳嗽了。”
杨满山:“……”
——
与此同时,游寒村左家。
深更半夜,左小稻做完梦起身了。
家里现在就剩下她和孩子们,剩下的全去了祖宅忙乎给老母猪接生。
左家怀孕的老母猪不是一头,而是三头猪前后脚怀孕。
要是生的顺利呢,养大后,明年就能丰收了。
无奈今晚要生的老母猪有些难产,今日又是朱兴德他们遇到的第一个灾难,家里人就将左小稻留在家做梦,梦醒后好告诉他们情况,其他人顶雨去帮老母猪顺产。
连着朱老爷子都去了祖宅那边,去那面帮着烧水。
所以小稻今夜就没回自个家住,住在父母这里,做梦顺便照看孩子们。
左小稻心里回忆着刚才那场梦,梦里小妹妹造的啊,那叫一个埋汰,一看就知脸都没洗的模样。
也是,带的那点儿神仙水,喝都喝不过来,哪可能会舍得用来洗脸漱口。
尤其昨儿为了拖赶路进度还用了不少的神仙水。这才出门不到十天就用了不少神仙水,后面可咋整。
不过,只要平安比啥都强。
左小稻心里寻思着这些,走到门口掀开门帘子的功夫就冷的一哆嗦,外面雨势终于转小了。
这可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估么再下两场雨就要正式进入冬天,看那雨,眼下就已经伴着雪沫子。
左小稻想着,抱柴火烧烧炕吧,爹娘在祖宅那面,大半夜不定怎么折腾。
回来指定会累够呛,直接躺进热乎被窝能解解乏。
趁着烧炕再煮锅高粱稀饭,让大伙回来垫口饭再歇下。
左家灶房里、屋里地面,堆着不少半湿不干的柴火,正晾着。
就这,还算是心里有成算的人家,抢救及时,要不然这场突如而至的大雨,再连下几日,屋里会没有烧的。
左小稻才将高粱稀饭下到锅里,外面传来大门响动。
“外婆,是你们吗?”
半夜院落一点儿亮光没有,又不敢大声说话,罗家的胖墩墩,说话声音稍微大点儿就会大哭。
咱也不知道,那俩小娃耳朵咋就那么好使。
据罗婆子亲口证实:老猫炕上睡,一辈留一辈,算是随了他们亲爹,稀饭儿小时候就屁事儿可多。冷了热了,饿了尿了,放炕上没人抱着还不行,就没有罗稀饭儿不哭的时候,要不是只生这一个,当年真想给扔了。
而随了亲爹的俩宝宝,事多这毛病,家里人都知晓。
一般情况下,只要俩孩子在睡觉,大伙就配合着尽量放轻手脚、小声回话,多数夜晚回家时,会用火把画圈儿给晃出个残影暗号“自己人”就得了。
可这回却顾不上了。
只听白玉兰带着哭音喊道:“小稻啊,你出来帮着抬抬。”
左小稻以为老母猪难产出事,或是哪个小猪羔子弱气被带回了家。
她简单戴个斗笠挡雨,出来一瞧吓一大跳。
只看二妹小豆正昏厥着,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爹娘、外婆通通一身的雨水,身上还散发着潮气和接生猪羔子的血腥味儿。
白玉兰嘴都发白了,抬着担架另一头,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吓的。
左小稻跑过来接手担架:“咋的了,这是。”
“不知道,正接生着猪羔子,那死老母猪生一半不生了,我都恨不得杀了算啦,然后你二妹说,让我和你外婆按着猪,她去屋里给猪弄点儿仙水喝。结果我和你外婆在猪圈儿干等她也不来。还是你李二舅半夜帮你爷抱柴火才瞧见,你二妹倒在院里一动不动。手还搭在那压井把上,就这么昏厥了。”
说话的功夫,大伙抬着担架进了屋。
雨水顺着蓑衣流向地面。
左小稻又帮着左撇子,和他爹一起抬着将二妹放到炕上。
“那咋办,我去找瞎子叔。”
秀花也累的不轻,说话直喘:“你瞎子叔不在家,今儿进城买盐巴去县里看儿子去啦。李二跟着德子他爷已经套车去了杏林村,回去请那面的大夫过来看看。”
朱老爷子亲自出面去请人,这不是半夜凿门能快着些。
至于祖宅那面,其实老母猪仍在难产中,那头老母猪还没生完呢,才生出十头小猪羔,眼瞅着肚里还得有几个。
可家里人哪有心思再管猪,人都顾不过来。
没招了,那头就扔给左里正和李二媳妇他们在帮忙。
家里人这才回来。
都是自己家人,说话也方便。
秀花顾不上抹脸上的雨水,指挥小稻:“你快着些,去舀些纯神仙水给你妹子灌下去,老宅留用的那点儿早就用没了,全喂了猪。”
小稻嗳嗳两声,急忙跑去舀水。
而此时,左小豆到底怎的了呢。
左小豆在压水井的时候,莫名其妙进了仙池。
她终于亲眼见到满山所述的仙池长啥模样了。
但并不准确,她是走啊走,走了好远的路,才见到满山说的发蓝的池子。
之前还给她吓一跳,以为又白得个仙境呢。
“哎呀,这个败家男人,旁边这都是空地,这里咋那么大呢,哪像满山说的,进来就是个小池子。我要知道这么大,早就该让满山种点儿啥。”
事实上,这是新升级的,满山也不知道仙池变大了。
小豆又感叹道:“这里可真暖和啊,还零星长着好些认不出的漂亮花。这里可真文雅。”
“不对,我咋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