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受神宗皇帝重托,巡抚山西以来,虽不敢说有何功绩,但自认没有出过差错,每日兢兢业业,只为百姓能够安稳的过日子!”
“这其中之艰辛,岂是你一个阉贼可知?”
“你仗着先帝赐予你的权力,在当地无恶不作,整日只顾享受,就连百姓的糊口存粮,你都不放过,必不得好死!”
“陛下,臣这里有此阉贼的罪证,万历年间,神宗皇帝开收矿税之时,借着矿税的名头横征暴敛,致使百姓怨声载道,更是几近爆发民变。”
“这可是在败坏先帝的名声啊,他们在用先帝的名声胡作非为啊!”
“但就是如此,此阉贼却还不知足,每年还要从矿税当中贪污近半,欺君害民。”
对于矿税,就没有官员不眼红这个暴利的,曾世近这种视财如命的人更加不用说了。
而且这件事的份量可太大了,这可是在抢皇帝的钱,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那种,皇帝和收税的太监本就是分成制的。
虽然他只是负责太原的矿税,但日积月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更何况这本就是极为暴利的行当。
但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皇帝并没有因为此事而震怒,依然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二人。
朱由校自然也能分辨出其中几分真假,曾世近贪污害民、强行兼并老百姓的田地,他是完全相信的,这只不过是这个时代文官们的基操而已。
而对于太监们从皇帝手里抢钱这事,朱由校都不用他说就已经知道了,在后世当中,稍微了解过的都知道明末的太监是些什么玩意。
他也不可能因为一面之词就去偏袒哪一方,他们双方都是互相甩锅,一件小事可以给你说出个花来。
“你们二人各说各话,叫朕如何相信?这样吧,就用最简单通透的办法,查案取证如何?”
不等他们二人回应,朱由校就已经将目标对准了太原知府,太原知府心里惊慌不已,立刻写了一道手令,放军队入城。
巡抚曾世近看到这一幕刚想出言阻止,就看到两个侍卫站在他眼前做好了抽刀的动作。
他心里暗自叹息,一切都完了,军队已经入城,他们只能祈祷皇帝不要大动干戈,否则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等许显纯率领军队顺利入城以后,立刻按照皇帝的指示行事,每个城门都派遣了军士前去接防,将门户掌握在手中。
又分出两千军士,把军营和府衙全部给管控起来,确保太原城没有人能够发号施令。
然后带着剩下的军士直奔晋王宫而去。
朱由校在宫殿内听到窸窸窣窣的盔甲碰撞声就知道,今日之事已成了。
他将晋王拟写的那些手令全部交给一个千总,让他立刻带人去接管晋王宫的各处府仓。
然后在城中招募民夫青壮,先将钱粮运到晋王宫来再说。
时间不等人,他在太原不能呆太久,因此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时刻去将所有的事情落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冲突和遇到阻碍,朱由校还特意让晋王自己来挑选向导,让这些向导带着他的兵去各个仓库接手。
并让左右布政使和太原知府联名开了几道手令,确保羽林军能够在太原境内畅通无阻。
有了军队支持,朱由校不管是在语气上还是行动上都嚣张大胆了起来。
他根本不问这些官员和曹吉祥的意见,直接下令给许显纯,让他带人去这些官员家里挨个登门拜访,曹吉祥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绝驾时机,这些人毫无防备,不管是要取证,还是要调查他们的资产为抄家做准备,都是最容易得手的。
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作为最信重的心腹之一,许显纯当然能猜出皇帝的真实意图。
这一年来他抄过的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抓捕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当代第一人了。
随后朱由校又将那些小太监全部宣诏而来,当面进行诏对,今晚他就要将太原的高层清洗掉。
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晋王宫内各处都是灯火通明,每一处角落都有披甲持刀的军士在守卫着。
而晋王宫内,自建成以后起,两百多年来,时不时的就会有锦衣卫或是羽林侍卫提着一些人进进出出。
而王宫的主殿之内,比起之前来看,跪在地上的人何止翻了几倍。
朱由校这次的临时起意起到了极大的效果,比之在京师皇宫内遥控指挥,这种亲身体验的感觉是真的截然不同。
太原城的这颗参天大树,通过曹吉祥和曾世近这两根主干,朱由校从上往下挖出了一大批需要清理的官吏,还有一部分将领。
不久前还义正言辞怒怼皇帝的曾世近,现在也彻底哑火了。
他的罪状和罪行已经全部调查清楚,全部属实。
曹吉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比之曾世近犹有过之,但他的心态却非常好,甚至还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微笑。
因为有皇帝先前的承诺,所以他心里抱有一丝希望,自己可能会被处罪,但应该不会丢了性命。
太原知府在最开始觐见的五个人当中品级虽然不高,但是权力却不小,所以很多事他都有参与其中。
而且他还让朱由校稍稍震惊了一次,他身为一个中层的实权文官,山西首府的一把手,居然是曹吉祥这个太监的干儿子。
对于朱由校来说,这还真是个新鲜事,文官们趋炎附势很正常,可堂堂的一个知府,居然拜一个太监为义父,这真是亘古未有。
朱由校怀着好奇心细问一番才知道,他原来他不过是同进士出身,而且是倒数的那种。
他自己又有自知之明,知道没有才能没有背景,在官场当中是很大可能呆不下去的,就算呆下去了,他也永远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