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没了金氏还有柳氏(1/1)
作者:坣昇
    鲁智深招呼着三人一道离开牛家茶坊,沿着河岸往州桥方向去,将将过了一个路口,眼见着对岸便是潘家酒楼。仅几十步相隔,周围的热闹程度已不可同日而语,当然与状元桥还是不能相比的。

    这个路口属于交通要道,有那行脚挑夫或者打把势卖艺的抢个地利优势,便开始了自家的小营生。鲁智深一行中就数史进年纪小,也有那好凑热闹的心思,见其中最大的一群人呼和着叫好,好奇心顿起。

    罗炜想着这波人当间还没开张就被无赖的毁了生意的“打虎将“李忠,便觉得这人挺冤枉的。李忠也是倒霉,这年头他们这种走江湖卖药的着实不容易,来自官府和地痞的弹压驱赶就不说了,即便能够好好的做买卖,聚拢人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容易施展了浑身的本事拉拢了一群来瞧热闹的,刚打算进入正题开个张,鲁提辖忽然蹦出来,非得把人拽去作陪,之前的力气全白费了。

    至于把鲁智深和李忠拉在一块儿的史进就更别扭了,史进表示李忠是他习武的启蒙师傅,因此口口声声喊他“师父”,而作为师傅的李忠却把身段放得极低,仅仗着年龄的优势喊史进为“贤弟”,这辈分乱的。如果非要说那是谦虚客套,再看后来李忠的表现,全程人家都没有主动开过口,只在鲁智深听闻金家父女俩讲述镇关西恶行,当场就要发作时帮着史进劝了一下。而最后,鲁智深打算筹钱让父女俩回乡,自己掏了5两银子,史进掏了10两银子,结果却因为李忠只掏了2两,而遭到了鲁智深的嫌弃鄙视与当场打脸,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李忠也是真冤,一个打把势卖药的能有几个钱,把钱看得重了些无可厚非,却在这段剧情中成了大大的陪衬。老实说,倘使一个人偶遇多年前的朋友和一个初次见面的朋友的朋友,互相打个招呼也就算了,非得被迫放下手头的事情去迎合他们,还强迫他掏钱给别人做好人,要换做是任何一个现代人,估计能直接呵呵对方一脸。

    出于对李忠的同情,罗炜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当即拦了一下史进:“史家小哥,咱们还是不要耽搁,你看鲁大哥的样子,定是馋酒迫不及待了。”

    鲁智深闻言哈哈一笑,蒲扇大的巴掌拍在罗炜肩膀上,好悬没把他拍趴下:“你这个滑头,即便是真,也莫要揭洒家的老底嘛!”话闭,一手搂着罗炜的肩膀,一手拽上史进,也不往人群那边瞧,招呼了武松一并往潘家酒楼而去。

    沿着要道过了州桥到了河对岸,左拐的右手边便是潘家酒楼的正门,这家店在整个渭州城,无论是规模、菜品还是价格都是数一数二的。酒楼门前挑出根望竿,挂着一面硕大的酒旗,于半空中迎风招展,飘来荡去。

    鲁智深是潘家酒楼的常客,因此进门口也不用人引路,领着众人径自去了常去的雅间。鲁智深自然大马金刀的坐了主位,这倒不是他不懂得谦让,古代这方面挺有讲究的,但凡选坐主位的,就餐完毕买单的也是他。史进和武松分别坐了他的上下手,罗炜只得选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下。

    四人才坐定,酒保就端着一托盘的下酒小菜凑了进来,他边摆盘边笑盈盈的问:“提辖官人,打多少酒?”

    鲁智深回答:“我们这里四个人,先打六角酒来吧!”

    两三盘花生、豆干、腌制的瓜菜搁下,酒保一抬头,这才瞧清楚罗炜,不由得吓了一跳:“衙……衙内,怎……怎么……”

    史进才来不明白情况,武松则心脏强健相当的无所谓,鲁智深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任你这猴崽子平日精似鬼,也看不破我这个小兄弟的门道吧!还不快下去,洒家今日心情甚好,好吃的好喝的只管端上来,洒家要好好宴请诸位兄弟。”

    酒保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不多久,烫好的酒和大碗大碗的菜被端了上来,铺了一桌。罗炜不由得黑线,一桌子除了最先上来的前菜,剩下的不是酒就是肉,油汪汪的,连带着已经适应良好的武松都皱了皱眉头。

    罗炜端着酒杯子,一眼一眼的瞅满桌子的菜,说实在的,大吃货国无论在哪个朝代均有不辜负民以食为天的精神,这些菜虽然搭配得很有问题,无论煎炒烹炸烤,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再看在座的诸位,有了现代记忆的武松虽然也不喜吃得太油腻,却也不会太过排斥,至于鲁智深和史进,则更是耗子跌进米缸里的表情,吃得既豪迈又喷香。最后再说这酒,哪怕是罗炜这种不懂的都能品得出来,粮食酿造,酒色略浑,度数绝超不过10度,他还曾私下里问过之前的钟虎关于“三碗不过岗”的情况,钟虎说,“三碗不过岗”放到现在也算不得什么,顶多是在普通的粮食酒的基础上,采取了最为粗浅的蒸馏技术,但由于技术和设备的限制,至多酒色更加清澈一些,但度数也肯定不会超过20度。

    菜干掉一半,酒也下去了数杯,一屋子武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武术技法以及江湖见闻。这三个武力值都不容小觑的家伙当中,史进是枪棒的好手,而这会儿的武松和鲁智深却更为相近,擅长拳脚,更耍得一手好刀。他俩虽然在武学方面都自视甚高,却也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因此听史进在枪法上的侃侃而谈,两眼晶亮,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连罗炜这个啥都不懂的,看着人家连比划带讲述的,都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雅间里的人正起兴儿,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哽哽咽咽的嘤嘤啼哭如期而至,罗炜彻底傻眼,金翠莲和他老爸不是被镇关西提前打发走了吗,这哭的又是哪一出?

    从镇关西家里出来的时候,罗炜已经提前把之前的安排告知了武松,他先是因为被打扰了兴致有些不满,随即也想起了什么,冲着罗炜投来疑惑的目光。罗炜一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鲁智深本就是不太讲理的暴脾气,兴头上被人打扰,一个没忍住,直接把杯盘碗碟都给砸了。

    守在外头的酒保听闻缩着脖子进来,慌慌忙忙的瞥了众人的神色,赶紧问道:“官人,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鲁智深嚷嚷道:“洒家能要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洒家,这边与友人畅谈无忌,那边给我嘤嘤嘤的嚎丧,搅和的兄弟几人败了兴致。洒家是抢了你的媳妇还是欠了你的钱,非要教唆个人来给俺闹这么一出?”

    酒保再三赔不是,这才说:“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唆他人啼哭来扰了诸位的雅兴,那位啼哭的娘子自从昨日到来,便日夜自苦,时不时便要伤怀落泪,劝也劝不住。”

    昨日?罗炜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只听鲁智深说:“你说她自苦,我偏要说她与我作怪,还不把她叫来与洒家分辨一番。”

    酒保无奈,只得去叫。

    不多时,一名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妇被酒保推了进来,罗炜一捂脸,他怎么把这个女人给忘了。武松可不知道前因后果,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里头有事,投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这会儿满屋子的人,罗炜倒不好明说了。

    鲁智深稍稍打量了妙龄少妇一眼,当即开问:“你是哪家的娘子?为什么在这里啼哭?”

    妙龄少妇看见一屋子都是男人,瑟缩了一下,发现众人并没有淫邪之色,松了口气,袅袅婷婷的福了福身,又擦拭了一下泪珠这才开口:“官人,且听奴说……”

    罗炜和武松双双嘴角抽搐,估么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又是要开个唱的序曲。

    “禀官人,奴家本住在江陵城边,家中兄长要娶亲,便将奴换亲。岂料夫早丧,仅一女承欢膝下,夫家亲戚为夺产,将小女过继到了族叔家,将奴卖于路过商队中的一名行脚商人。奴自知命贱,好在随着行脚商人一路漂泊虽苦,总算有个倚靠,且行脚商人答允奴,此桩生意一了,便带奴回乡,正式纳为妾室。可此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前日商队途径渭州修整,因见奴家貌美,便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并写了三千贯的文书,虚钱实契,让行脚商人要么退钱,要么交人。商队自知惹不起,只得作罢,昨日一早便匆匆离开了渭州城,只将奴一人留了下来。郑大官人得知行脚商人离去,立马将奴领了回去,强要了奴家身子。奴本想任命,可他家大娘子突然回归,好生厉害,硬生生将奴赶打出来。郑大官人拗不过他家娘子,却又不死心,非将奴扣在潘家酒楼不得离去,要么任其无名无分的继续淫戏,之后卖去那腌臜之地,要么就要拿契纸做文章,让奴自赎自身。奴虽残躯,礼义廉耻还是晓得的,这般境地还不如一死了之,可郑娘子知道奴先夫家和娘家的所在,奴虽一死,却怕累及两家与小女的名声,故每每想起,便啼哭不止,不想触怒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

    罗炜闻言,眼皮狂跳,这是不嫩死镇关西不罢休的节奏吗?

    只听鲁智深的声音发沉,冲着外头吼道:“给洒家滚进来!”

    酒保屁滚尿流的进来匍匐在地,拼命的磕头:“提辖息怒,提辖息怒。”

    鲁智深说:“你们好好的一间酒楼,因何助纣为虐?”

    酒保回答:“哪有什么助纣为虐,咱们酒楼上上下下对其中恩怨一无所知,实在是郑大官人在此间常年留有一个雅间,这位娘子既然被安排在这边,小的也不好赶人!”

    “滚出去!”见他这幅样子,鲁智深就来气,继续问妙龄少妇道,“你姓什么?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妙龄少妇回答:“奴家本姓柳,先夫家姓金。郑大官人便是渭州城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