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东林党将精力放在查曹毅来历的上,朝廷上风波逐渐平稳,局势也清晰了起来,东林党退避,东厂正式宣布崛起,郑家兄弟的案子也接近了尾声,因为东林党高层袖手旁观,原本等着看大戏的浙党,楚党这些党派纷纷落井下石,一时间,东林党六品以下的官员被查的,足足近十分之一,虽说朝堂上的人没怎么变动,但东林党正旺的气焰确实像被泼了一大盘冷水,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可惜这也差不多是极限了,几乎所有跟这件案子稍微有点关系的,都已经落马了,包括两个御史,三个正五品的清吏司郎中,可以说是做到了极限,再想牵扯,只能靠诬陷栽脏了,不过曹毅也没这个打算,真要想做,他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
韩府,东林党高层再次齐聚一堂。
“孙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赵南星急忙问道。
“毫无头绪。”
孙慎行摇头,脸色也不好看,他几乎动用了整个东林党的力量,却查不出丝毫头绪。
“没关系,慢慢来,这种事急不得。”
韩爌劝慰了几句,他也知道这件事怪不了孙慎行,如果这种事情都能轻易查出来,那皇帝也早就没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
孙慎行摇了摇头,“曹毅对于宫内的掌控实在太严了,本来之前我已经和印绶监的掌印太监搭上了关系,可是自从曹毅回来后,印绶监的掌印太监便换人了。”
“只要我们一天无法打通宫里的关系,调查就不可能有什么大进展,因为到目前为止,曹毅第一次出现,就是在宫里。”
孙慎行的话,让众人彻底沉默了,宫里的事情,根本不在东林党的掌控范围之中,原本还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安偏向他们,可现在王安连自身都难保了,更别提偏向他们了。
“这件事暂时先放一放吧。”
向来很少开口的左光斗说道,“我们现在先讨论一下浙党那边,最近浙党跟东厂走的太近了,似乎有结盟的意思。”
闻言,其他人眉头都不禁皱了一下,自从方从哲被他们清出朝堂后,浙党做事便少了几分底线,如果方从哲还在,这种攀附权阉的事情,根本不会出现。
“这应该只是姚宗文自己的意思,方从哲不会做这种有损自身名声的事情。”
周嘉谟开口说道,对于文臣来说,名声比利益重要,除非利益真的大到可以压过名声,以方从哲的身份,还没有什么利益值得他去攀附宦官。
“接下来对浙党的打压要先放松一二了,方从哲要脸,姚宗文可是个小人,逼急了,他真有可能带着浙党的人去投靠曹毅。”
对于周嘉谟的话,其他人都颇为赞同,当初姚宗文离职回乡守丧,之后想入补为官,三番两次申请,却都被闲置一旁,后来想到同为御史时,意气相投的熊廷弼,便写信给熊廷弼,想让熊廷弼为自己求官,不料被熊廷弼拒绝了,之后姚宗文便怀恨在心,借着在吏部任职,巡查辽东之机,勾结东林党的冯三元,张修德共同弹劾熊廷弼,原本视东林党为敌,处处排斥东林党,可为了对付原本意气相投的朋友,连敌人都能合作,可见其就是一个毫无节操的小人。
……
商讨了一会儿,孙慎行开口说道:“韩旷阁老已经准备致士了,到时候由谁接任?”
“我们这边有四个提名,孙兄,赵兄,左兄,李兄四人,到时候廷推,我们占有过半优势,加上韩旷阁老的推荐,此事十拿九稳。”
孙慎行点了点头,他和赵南星两人不用多说,李邦华也是右佥都御史,同样具备资格,现在九卿之中,东林党占了三个位置,在廷推之中,已经占了上风,加上到时候韩旷的推荐,确实不至于失手。
………
东厂。
“戴千户,郑家的案子准备一份结案文书,交到司礼监吧。”
一直低着头查阅档案的戴彦闻言一愣,“督主,这案子最高才查到五品的吏部郎中,现在结案似乎太过……”
曹毅笑了笑,戴彦的意思很明显,一件谋反大案,仅仅查到五品的郎中,便打算结案,似乎太过轻易就放过东林党的人了。
“郑家兄弟的档次太低了,再怎么攀咬也咬不到东林党那些高层。”
“我们东厂刚刚有点起色,做事还是要守点规矩的,不然的话,只会将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都逼成敌人。”
曹毅淡淡地说道,当了一年多的皇帝,他也领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朝堂上混,讲规矩其实是很重要的,比如这次郑家兄弟的案子,除了东厂在查,浙党,楚党这些与东林党对抗的党派在落井下石,勋贵势力也不甘落后,甚至一些散人官员也暗戳戳的下黑手,那是因为东林党已经犯了众怒,可是如果他借这次案子肆意栽脏陷害,屈打成招。
那么朝堂上的其他官员会怎么想?
兔死狐悲!
毕竟他曹毅可以不讲规矩的对付东林党的人,也可以不讲规矩的对付他们。
这一来,他就直接站在了整个朝堂的对立面,对于他来说,弊大于利,区区一点蝇头小利,还不至于让他去坏规矩,如果能一次性扳倒东林党,那还值得他去坏规矩。
“如果利益没有大到压过规矩,那么守规矩是最大的好处,像汪直,刘瑾这些人,把规矩当放屁,站在整个朝堂的对面,又有什么好下场,记住了,打压一批,拉拢一批,这才是东厂真正的生存方式,逼得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都同仇敌忾,你我的死期,也就不远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对抗整个朝堂上的人,陛下也不行。”
曹毅语重心长地说道,戴彦是第一个投靠他的人,对于戴彦,他还是比较看重的。
“谢督主教导!”
戴彦感激地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