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可以说谎，可以伪装或隐藏自己的本性。

    神灵说谎则可能遭受信仰反噬。

    比如，神灵说喜欢吃甜豆脑，信徒信了，信仰会将祂扭曲成喜欢甜口。

    神灵更加难以违背自己的神性。

    d多元宇宙的神灵有两大类，新神和旧神。

    新神和旧神的区别不仅限于对信仰力的需求，祂们之间还有一个根本上的区别。

    旧神的核心法则基本上都是自己领悟的，从无到有创造自己的专属法则。成为神灵后，再慢慢研究多元宇宙基础法则，尝试掌控创世权能。

    新神的核心法则来自天赐.其实也不完全是天赐。

    最初的最初，神灵并没有新神旧神之分。

    星球形成时，最早诞生的一批生命很容易掌握法则的力量，祂们便被称作神灵。

    这些神灵掌握的神力皆来自星球本源。

    星球是宇宙的一部分，也可以说祂们使的力量来自“起源”。

    后来魔法女神赫卡忒带着“奇迹之魔力”来到物质宇宙，把“魔力”这种新力量分享给诸神，神灵之间第一次有了区分。

    一部分神灵得到魔力后，发现魔力可以和众生之信仰发生奇妙的化合反应，生成更强大、更奇迹的“信仰神力”。

    只有“起源神力”时，诸神空有力量，很难触碰到“起源”本身。

    依靠“信仰神力”，祂们很轻易获得造物主的权柄。

    更直白点说，过去的神灵很难凭一己之力创世，得到魔力且融合成信仰神力后，神灵很容易就能掌握创造世界的权能，神王更是能创造完整的宇宙。

    另一部神灵没有得到魔力，他们依旧使用“起源神力”。

    使用信仰神力的神灵建立神系，创造神国，举族飞升到更高维度，并将神国合并在一起组成“天境”。

    与依旧使用“起源神力”的神灵比，祂们已经很新潮，可以称作“新的神灵”。

    见到“新的神灵”创造天境，“旧的神灵”也聚在一起抱团取暖，祂们不会创世，就像搓泥巴一样，把诸多恒星、行星融合在一起，在物质宇宙揉出一坨巨大的“泥丸子”，星球样式的“旧神星”。

    由迦可汗、达克赛德就是旧神星上的土著，他们杀掉“旧的神灵”，夺取祂们的“起源神力”，但他们没有法则。

    “旧的神灵”死后，蕴含法则和神性的“神格”收归国有，归了“起源”。

    “神格”成为国有资产，而“起源神力”本就是国有资产。

    等“起源”重新改造“旧的神灵的神格”，在它们身上印上“国资”符号，再分配给由迦可汗、达克赛德那些旧神星起义者，新神便诞生了。

    对比新神和旧神，其实不在于新不新。

    真要论新潮，还得是宙斯那群神王，祂们至少创造了新的力量体系。

    达克赛德、天父那群“新神”，本质上还在吃“旧的旧神”的老本，比旧神还要旧。

    “新神和旧神最大的不同，并非新神诞生于旧神之后。虽然这也是事实，但造成两者间本质区别的还是法则与神力的‘最终所有权’。”

    天启星之王卢瑟感慨万千，“之前哪怕哈莉十分坦诚，不止一次地解释她为何要把肚子里的达克赛德神格全部吐出来，可我总觉得她在装。

    现在真正成为新神之王，我才切身体会她的话是何等金玉良言。

    旧神至少法则是自己领悟的，神性即是自己的本性。

    旧神同样无法违背自己的神性，但这种无法违背更像意志坚定的凡人不肯违背自己的本心。

    新神的神力和神格皆来自‘起源’，神格中自带的神性犹如一套钢铁铸就的模具，把人使劲往模具里塞，胖的削掉，瘦的补充填料。

    自己的想法和性格都不重要，完全朝着神性的方向扭曲变形。

    我想把天启星变成第二个米国，平等、自由、民主、富强，热爱和平、乐善好施，天启星君主的黑暗神性却逼迫我背弃光明，走向黑暗。”

    知识之神淡淡道：“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新神的神力和神格的确来自天赐，但为什么神格会选中你，不选别人？

    若非你契合黑暗君主的神性，能得到欧米伽效应的认可？

    你被欧米伽效应选中，恰好证明你的本质就像达克赛德那样黑暗、邪恶。”

    “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你看看你自己。”卢瑟伸手指点知识之神的胸口，冷笑道：“作为超级英雄标志的百特曼制服，已经被新神神力凝聚的密特隆同款衣服覆盖。

    连自己的英雄理念都放弃了，已经彻底屈从知识之神的神性，还在这大言不惭，口出妄言，你要不要脸？”

    弗里曼忍不住为百特曼抱屈道：“哪怕成为知识之神，百特曼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英雄理念。

    现在他仍然在哥谭做超级英雄，打击邪恶，拯救平民。

    除了工作效率过高，几乎和过去没有区别。

    他和超人、绿灯侠一样，用自己的英雄理念战胜了新神的神性。”

    “小子，你太幼稚了。”卢瑟不屑道：“力量之神本来就没善恶神性，知识之神也偏向中立，甚至有维持秩序和平衡的神性。

    在日常的超级英雄生活中，百特曼和超人还没机会面对神性与英雄任务相冲突的考验，所以看似还正常。

    哈尔乔丹也一样。

    他并没战胜神性，光明与黑暗本就阴阳互生、一体两面。

    他能将黑暗神格转化为光明神格，只能证明一件事”

    卢瑟竖起食指，扫视面露惊疑之色的沙赞家族，沉声道：“哈尔乔丹比达克赛德更加黑暗！

    他了解黑暗，熟悉黑暗。

    曾经堕入过黑暗最底层的他，已经掌握黑暗神性的精髓。

    所以能更进一步，把黑暗转化为光明。

    大概这也是黑暗神格选择他的原因。

    可他依旧是新神，没有新神能违背自己的神性。

    这是定律，连哈莉都无法反抗。

    如果区区超人、百特曼、哈尔乔丹之流，就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压制、扭曲神性，哈莉只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可哈莉怎么做的？

    哪怕她馋的直流口水，也不敢碰达克赛德的黑暗神格一下。

    她宁愿把它们送给黑暗精英。

    你们该不会觉得她对黑暗精英有特殊情感吧？

    她恨死了他们，若有机会捏死他们，她不会有半点犹豫。

    可她把他们视若珍宝的东西送到他们嘴边。

    当哈莉见到力量神格被超人得到时，她没有露出喜色，为自己的朋友高兴，她当场失态地叫了一声‘shit’。”

    哈莉当时看到力量之神超人时，的确面色难看，不过没有失态，也没叫“shit”，而是“法克”。

    大致意思差不多，看到大超被力量神格选中，她并不开心。

    弗莱迪·弗里曼呆了呆，偏头拿眼睛去看莫比乌斯之椅上的百特曼。

    他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宛若一尊冰冷的雕塑。

    卢瑟也把目光转向百特曼，声音洪亮，像是在宣判，“比利，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他已经成为知识之神，而知识之神不是百特曼。

    如果你继续拿着统御神格，你也会变得不再是你。

    现在你是个正直、纯良的好孩子。

    你能放弃到手的力量和权柄，只为了让人类新神过得更好。

    可等你真正融合了统御神格，无论你之前多正直无私，神性都会扭曲你的本性，让你变成另一个百特曼。

    表面上看，你还是你，依旧能做超级英雄的工作，可你压根无法割舍神格，也无法违背想要统治神族的神性。”

    “我不介意你统治天启星，甚至你做秘密会社大头目，继续和正联作对也没关系。

    可你会拿着统御神格去入侵物质宇宙，会杀死亿万万人，毁掉无数颗星球。”比利激动道。

    卢瑟轻声道：“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人，就当我是龙卷风暴，是引发海啸的飓风，是导致地震的大陆板块运动。

    海啸和地震总会带来死亡和毁灭，这是它们的天性。

    它们自身并没想要针对人类，没想杀人毁城。

    而且，自然界不能没有风动与地动，它们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

    “可你不是飓风和地震，飓风和地震没有自我意志，你有！”比利道。

    “我有自我意志又如何？我能用自己的思想取代‘起源’的意志？”卢瑟也变得激动起来。

    他指着边上的居民区，“你看看那些大厦，几百层高，占地十几万平方米，里面住了成千上万人你可有想过，要建造如此规模的建筑，得消耗多少材料和能量？

    每分钟维持大厦内生态系统的运转，满足每个人类新神的生活和精神需求，消耗的物资和能量又有多少？

    一切奇迹皆有代价。

    所有消耗的能量和物资，都来自天启星。

    天启星有自己的意志，向它索取多少，就得回报多少。

    如果我不去物质宇宙掠夺资源，地表岩浆就会干涸，居民大厦失去能量，成为一个巨大的铁棺材。

    如果我不去杀人，人类新神就会失去黑暗新神族的天命，力量越来越弱。

    而失去的天命终将被愿意杀人放火的黑暗精英得到，他们的力量越来越强。

    最终被杀的人、被毁灭的星球并没减少，失去天命的人类新神却会被天启星自然法则淘汰，被淘汰的结局就是全部死光，人类新神灭绝！

    当我们选择集体飞升，成为黑暗新神族，我们就已经成为有思想、有情感的‘海啸和地震’。”

    他一边表情激动地呐喊，一边朝比利一步步逼去，“这是我们的神性和使命，‘起源’要求我们成为海啸和地震，没有新神能违抗。

    多元宇宙也需要地震和海啸，来完成某种我能感觉到却无法理解的能量循环。”

    最后一句说完，比利已经被他逼到墙角，后背靠着墙壁。

    “你说话就好好说，超我脸上吐口水干什么？”

    比利用力把他推开，使劲抹擦自己的脸颊。

    “比利，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就是最合适驾驭统御神格的黑暗君王。

    我比你们所有得到黑暗神格的正联英雄更有觉悟和担当。

    你们甚至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变得和人类不同，我能认清这一点。”卢瑟沉声道。

    比利看了眼知识之神，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我——”

    他刚开口，知识之神就将他打断，“别急着做决定，现在你只是看到天启星人类新神的生活状态。按照原计划，你还要去创世星。”

    卢瑟怒道：“百特曼，你屡次阻拦比利做出正确的决定，到底是何居心？

    难道你做了知识之神不满足，还野心勃勃，想夺取统御神格？”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创世星，等观察过光明新神的状态后，比利才能毫无迟疑地做出决定。”

    “他拿着达克赛德的统御神格，去看光明神族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光明神族中出现一位天纵英才，能继承达克赛德的统御神格，一统光明与黑暗两族？”卢瑟讥讽道。

    知识之神没理睬他，只将视线转向比利，平静地说：“哈莉把武神神力交给你时，要求你遵从自己的本心，不要有任何勉强，可你现在心中还有迟疑。”

    “你怎么知道？哈莉姐对你说的？”比利惊讶道。

    “我是知识之神，只要没有被刻意遮掩的秘密，对我都不是秘密。”

    知识之神看着他继续道：“你明白她的意思吗，她为何要你遵从本心？”

    “哈莉姐尊重我的个人意志，不想我被人要挟、逼迫。”比利道。

    “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知识之神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卢瑟，“被神格选中成为新神，很困难，概率很低。

    要放弃神格，同样无比困难。

    新神的神格来自天赐，‘起源’的赏赐等于天命。

    目前除了哈莉，我没见过谁能违背天命。

    其实你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如果割舍黑暗神格很容易，‘斗界’战场上，哈莉也不会急迫地把一个个黑暗精英送到神格面前。

    她大可以先吸收它们，等解决掉胃袋维度里的反监和格蕾尔，再轻轻松松将它们割舍。

    她碰都没碰它们，宁愿放走黑暗精英和反监，也要当场把它们吐出去。

    为什么？”

    比利若有所悟，“放弃神格需要最坚定的意志？她让我遵从本心时，已经猜到我要不愿统御诸神？”

    知识之神的语气第一次不再平淡如水，声音中有复杂的情绪，“连卢瑟都能从她寥寥几个表情看出，她并不希望我们得到黑暗神格。

    可自从达克赛德战争结束，已经过去快两个月，她从来没主动劝说任何人放弃黑暗神格。

    她没劝超人，没劝哈尔乔丹，也没劝我，自然也不曾向你暗示什么。”

    “既然她不希望你们成为新神，为什么不劝？”神奇玛丽疑惑道。

    知识之神道：“因为她非常清楚，劝没有一点用，别说劝，哪怕她用生命威胁一个黑暗新神，也不可能让他与黑暗神格分离。

    神灵不能违背自己的神性。

    新神尤其严酷，半点也违拗不得。

    而能被任何神格选中，说明当事人在神性上与之完美契合。

    就像卢瑟之前说的，我被莫比乌斯之椅选中，力量神格选择超人，黑暗神格找到哈尔，只因为我们自身的性格与神格代表的神性最为契合。

    所以，放弃神格，就是背弃神性、违背自我意志。

    难度不亚于以新神身份违背自己的神性。

    任何劝谏、威胁都没用，只有从灵魂层面认清自己，然后决心改变自己，让神格的神性与你产生隔阂，你不再是最契合神格的人，神格才能离开。”

    众人都露出恍然之色，连卢瑟也不例外。

    “你能说出这种话，应该是你屁鼓下的椅子的功劳。”卢瑟猩红的眸子中隐藏了深深的嫉妒，脸上表情却带着不屑，“我刚才的确说过，被神格选中的人，必然完美契合神格的神性，但莫比乌斯之椅选你，可不是因为你最合适。

    最合适的人应该是我，我才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可惜我已经名花有主，已经被更强大、更接近本源的欧米伽效应选中。

    天启星之主绝对不能是‘立场中立的平衡之神’。

    我的身份变了，莫比乌斯之椅无可奈何，只能选择次一等的存在，也就是你了。”

    “如果这样想能让你感觉好受些，我完全不介意。”知识之神淡淡道。

    “什么叫我好受些，我说的本就是事实。”卢瑟怒道。

    知识之神不再理他，只把目光看向比利·巴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