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多元宇宙不养闲人！”哈莉环顾左右，掷地有声地说。

    “天劫的基础规则是清除对多元宇宙做出负贡献的王八蛋。哪怕你隐居深山老林，一辈子不出来见人，只要你领悟了法则，也算对宇宙做出杰出贡献。

    同样的道理，哪怕你是神王，你的神王法则是多元宇宙法则大系统内的重要支柱，一旦你丧尽天良、为非作歹，天劫就会降临。”

    赫拉迟疑道：“普通法师即便领悟了法则，对多元宇宙的意义也不算太大。

    不能高举神座、法则不被法则海接纳，是因为他们领悟的法则内容，已经包含在前辈们的法则中。

    他们的法则对法则海、对起源是重复无效的。

    假设这类法师法则对多元宇宙的价值为1，神王法则至少10亿！

    从贡献上看，神王应该拥有更高的行为自由度，即便他做了9.9亿单位的恶，总贡献值也有1000万，远比隐居避世的普通法师要高。

    结果1点贡献的普通法师没有天劫，1000万贡献的神王却要遭劫，这公平吗？”

    哈莉道：“首先，你理解错了，并非贡献值为正就没有天劫。

    所有人都有天劫，贡献值高的人也有天劫，只是天劫总威力降低一定百分比。

    贡献值为负的人只是天劫威能增加一定百分比。

    若实力够强，准备妥当，同样可以扛过天劫，不一定直接身死道消。

    你说的很对，神王法则是多元宇宙法则系统的支柱。

    任何一个神王之于魔法世界，犹如单个生命系统——比如万物之绿，之于地球基础法则系统，都非常重要。

    每个神王对多元宇宙都是不可或缺的至宝。

    但神王的宝贵仅限于领悟神王法则之前，一旦神王法则印入法则海，神王挂掉也不影响神王法则继续存在。

    起源甚至可以将彻底死翘翘的神王的神格二次加工一番，转赠给新神族。

    新神族的神性、神格从哪里来的，你们都清楚。”

    部分旧神观众脸上立即露出吃屎般难看的表情。

    赫拉同样神色不好看，不过总算还能维持端庄高雅的气质，没有完全失态。

    哈莉淡淡一笑，道：“看来你们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领悟神王法则的过程中，神王的小命非常金贵。

    一旦神王不思进取，只抱着一条神王法则混吃等死，他对多元宇宙就是个大闲人。

    他死不死对多元宇宙都没影响。

    说不定起源还期盼他早点死掉，好让它把祂的神王神格抽出来送给新神族，让新神体系更加完整。

    与旧神相比，新神族才是真正的起源嫡系啊！

    既然如此，天劫系统就不会给予已经领悟神王法则神王特殊优待，神王不可能像领取工资一样，每隔一段时间领取10亿贡献值。”

    哈莉接着又道：“其次，赫拉你对贡献的理解不太准确。

    或者说，你对天劫的存在意义理解不到位。

    天劫系统中的贡献并非是对多元宇宙的直接贡献。

    咱们多元宇宙很奇葩，做好事一定有功德，死后灵魂有好结局，可所有人都做好事不一定对多元宇宙有利。

    你是老牌天后，肯定明白善恶平衡的道理。”

    赫拉眼中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我还正打算说呢，没想到你已经考虑到正邪平衡之道。

    没错，咱们的多元宇宙诞生于一枚念头。

    那枚念头不是胚胎，并非多元宇宙胚胎，顶多相当于精籽。

    它为能量态的宇宙胚胎注入了思想，思想没有自我意志，却有正义和邪恶两种对立观念。

    正义和邪恶不会此消彼长，而是相辅相成、一荣共荣一损共损。”

    猩猩侦探忍不住了，皱着猩猩脸叫道：“尊敬的赫拉天后，我只是个猩猩，没资格质疑您，可您说的似乎过于违背常理。

    正义和邪恶誓不两立、此消彼长，是常识呀。

    正义强大了，邪恶自然被压制。

    同样的道理，若邪恶野蛮生长，正道必定多艰难，正义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是呀，正义和邪恶怎么可能一荣共荣一损俱损？”下方人群中也传来不少激动的质疑声。

    是主宇宙过来的超级英雄，和来自其它平行宇宙的“正义化身”。

    这次天堂之门魔法大会真正惊动并巨大地影响了整个多元宇宙。

    有魔法师的地方就有魔力，有魔力就一定要付出魔力代价，也即是会受到魔力债务危机影响。

    现在哈莉公开宣布彻底终结魔法债务，但凡法师明白魔力债务的意义，都不可能不关注，但凡他们能亲自到场，大多都不会错过此次盛会。

    哈莉提前一个月预热，他们也有足够长的反应和准备时间。

    连失去神力的宙斯都真身降临，更别说其他人了。

    超级英雄们本来只打算看热闹。

    即便哈莉说出“天劫体系”后，他们和bobo一样兴奋，也没有胡乱插话的想法。

    可赫拉的“正邪之道”太碎三观。

    其实过去哈莉说过近似的观点，但她没说相辅相成、相互成就。

    现在他们中有一部分人忍不住了。

    嗯，并非所有超级英雄都在叫。

    有些话哈莉说过，却不是对所有人公开说、多次重复地说。

    哪怕哈莉当初的话不如赫拉般犀利犹如手术刀，可大致意思大差不差，他们此时只沉着脸，没有勃然色变、激动大叫。

    呃，当初他们已经对哈莉叫过了。

    面对英雄们的质疑，和其他境界不够的神魔法师的惊疑目光，赫拉倒是很平静。

    “所谓常识和常理，只是人类自己的良好感觉，人类的感觉和想法不能代表起源。

    单个超级英雄的诞生，源自自己所在城市的犯罪事件。

    见到罪恶，看不惯罪恶，于是你们披上斗篷、穿上制服，成为打击罪恶的英雄。

    英雄从独自行动到聚众组团，是因为危机太大，独自一人无法解决危机。

    等危机结束，你们会各回各家，或有小聚，却不会再联合行动。

    等城市里的犯罪活动都被法律公正审判，你们只会感到欣慰，不会懊恼自己失去工作，你们会减少隐藏在黑暗和制服中的时间，增加陪伴家人朋友的时间，最终彻底退休。”

    bobo道：“这只能说明英雄的规模随恶棍与危机的增加而膨胀，不能证明英雄会带动恶棍数量。”

    赫拉道：“你去监狱采访那些超级恶棍，看他们中有多少人是为了金钱而犯罪，又有多少是为了击败代表正义和城市标志的超级英雄。”

    “在地球犯罪活动中，恶棍是主角，可在大规模的宇宙、多元宇宙危机中，恶棍所占成分极低，他们几乎从恶棍变成了受害者，这又怎么说？那些危机明显和正义英雄无关。”bobo道。

    “只是表面上和正义英雄无关，它们之间的深层联系，目光短浅的你们看不到而已。”

    赫拉摆摆手，脸上有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猩猩侦探，我不想和你争论，现在也不是正邪之辩的讨论会。

    即便要辩论，也该是我们和哈莉讨论，而不是放着主角哈莉在边上看热闹，我们却在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争论不休。”

    bobo张了张嘴，将充满不确定的目光看向哈莉。

    哈莉沉吟道：“我相信你们都知道能量守恒定律。

    能量守恒定律有一个大前提，必须在一个封闭系统内部。

    把地球当做一个孤立系统，正义和邪恶并不能保持平衡，因为地球压根无法成为孤立系统，地球会受到宇宙、多元宇宙的影响。

    在多元宇宙的层面上，正义和邪恶基本能保持平衡，即便平衡被打破，起源也会做出调整。

    这个问题不需要讨论，至少不需要在此时的天劫规则讨论大会上讨论。

    毕竟天劫也不是谁都够资格享受到的。

    连宇宙本质都没搞清楚，八成境界不够，可能连宗师法则都没领悟，而天劫的最低标准就是300年的老牌宗师。”

    赫拉简直不能更认同这番话了，连宇宙本质都没搞明白，哪配挨天劫？

    可她脸上刚露出满意和傲然的微笑，笑容又慢慢僵硬.哎，不对呀，挨天劫怎么也不算值得骄傲的荣耀吧？

    如果可以，她宁愿将强者荣耀连同天劫一起扔掉。

    “咱们回归正题。”哈莉继续道：“若是正道昌盛、邪恶消退，那么为非作歹、制造罪恶，会十分符合正邪平衡之道，甚至被起源嘉奖天命。

    此时作恶就等于为多元宇宙做贡献，对多元宇宙平衡与稳定有利。

    难道天劫系统要奖励他，而不是惩罚他的罪行？

    并非如此，即便做了天命之恶事依旧要受到天劫惩罚。”

    赫拉疑惑道：“可你刚才说了，天劫最核心的规则是清除对多元宇宙做出负贡献的王八蛋。

    如果正邪平衡之道被打破，哪怕正义昌隆，人人皆为好人，宇宙也会慢慢崩坏，能量与法则的平衡被打破，最终多元宇宙提前走向终点。

    此时做恶事维持了正邪平衡之道，等于拯救了多元宇宙，难道不是在为多元宇宙做贡献？”

    “这便是我刚才说的，赫拉你对贡献的理解有误。”

    哈莉语气平淡，表情平静，声音传遍八方，“起源的意志不是我哈莉奎茵的意志，我的规矩才是规矩，我规矩要高于起源，也优于起源。”

    赫拉张大嘴巴，脸上有震惊但更多还是荒诞。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关上门，自己躲在家里吹牛，说什么都没关系，可现在千千万万神魔法师正看着你呢。

    即便我们要捧着你，你装的逼太不合实际，我们也捧不住啊！

    哈莉没在意他们的表情和想法，继续道：“起源自己就是个王八蛋，符合起源意志的，的确对多元宇宙有利，却不一定对我们生活的多元宇宙最有利。

    明白其中的区别吗？

    起源眼中的多元宇宙和我们生活的多元宇宙是不同的。

    起源只是将芸芸众生当成多元宇宙的要素之一。

    它不会在意我们的感受，可我们有感觉。

    在我们眼中，多元宇宙只是我们生活的环境，是一栋大房子。

    房子稳固不倒塌当然重要，可作为居住在房子里的人，我们还需要住得舒适。

    起源的规矩只是维持房子不塌，里面的人舒不舒服并不重要，人不比一砖一瓦更特殊、更重要。

    我的意志不等于起源的意志，可我的规矩一定要比它的更优秀，不仅要让房子更稳固，还要里面的人住得更舒服。

    我既要维持善恶平衡之道，也要遵循人伦之道，用天劫惩罚一切通过罪恶行为来维持善恶平衡之道的人。”

    “这可能吗？如果能通过罪恶行为维持善恶平衡，说明多元宇宙正义太过昌盛，邪恶不足，不用犯罪来增加邪恶，如何达成平衡？总不能用天劫劈死做好事的正义英雄，通过降低好人的数量来降低正义的总体量吧？”赫拉皱眉道。

    “天劫只与魔法侧的超凡者有关，和正联英雄并无直接关系。若他们不是法师，没有魔力，就和他们完全无关。”

    顿了顿，哈莉接着道：“通过直接杀死恶棍或英雄、直接增加罪恶或正义，来平衡正义和邪恶，都太low了。

    连死脑筋的起源也不会如此简单粗暴。

    天劫系统的目的是根除对多元宇宙有害之人，但它的运行机制却是消除因果。

    我们现在不是在谈论如何保持善恶平衡。

    虽然肯定了多元宇宙善恶平衡的本质，可我弄出渡劫系统不是它准备的。

    天劫系统是为你们准备的。

    天劫系统的运转不会打破善恶平衡，确定这点就行了。”

    赫拉怔了怔，也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讨论魔力债务问题，不是在讨论善恶平衡。

    天劫是为魔力债务服务，而非为了平衡善恶。

    “消除因果是什么意思？消除的是什么因果？”她问道。

    “一个人犯了罪，法律公正审判并惩罚了他，受害者心中的怨气消失，罪犯与受害者的因果基本上结束，罪恶之因和代价之果形成闭环，这一事件彻底了结，没有后患，没有怨气累积形成劫气，社会和谐安宁。

    超凡法师最大的问题是因果规律很畸形。

    做好事的好人法师，和做坏事的王八蛋法师，谁的结局更好，并非有好坏本性决定，而是由他们的下限、他们的智慧和狡猾程度决定。

    比如，黑魔法师献祭活人，将无辜者的灵魂和血肉献给邪神，按照我们的想法——”

    看到赫拉和一众神魔脸上的疑惑，哈莉猛然惊醒，改口道：“应该是按照我的想法，献祭活人是极恶之事。

    既然有了罪恶之因，自然应该为黑魔法师带来惨痛的结局作为果。

    现实却不是这样。

    黑魔法师可能被邪神戏弄，不仅没得到好处，反而在血祭过程中丢掉自己小命。

    这不是罪恶之因带来严惩之果。

    事实上不是这样，你们也不这样认为。

    你们只会鄙夷黑魔法师，认为他太愚蠢才会被欺骗。

    事实也的确是他太蠢，他受到的生死之果并非源自罪恶之因，而是蠢笨之因带来生死之果。

    结果都是死，本质却完全不同。

    等愚蠢的法师逐渐被淘汰，活下来的老牌法师各个老奸巨猾，他们举行血腥献祭，驾轻就熟、没有意外事故。

    基本上100次也不会失败1次，即便失败，也只是折了本，祭品浪费了，没能获得好处，他们本人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更没有警察和法律，专门为献祭之事惩罚他们。

    或许有魔法英雄，可他们毕竟是少数，太少了。

    最终老牌黑魔法师们获得巨大好处，真正的好处。

    别说未来他们会付出代价，这是正派人士的自我安慰。

    每个人的本钱是有限的。

    一个魔法宗师，他的本钱顶多也就一位魔法宗师的灵魂和生命。

    在他第一次献祭恶魔时，他的灵魂和生命已经属于地狱，他的本钱在那时便耗光。

    接下来几百年、上千年的人生中，他献祭了成千上万次，全都是无本买卖，只赚不赔。

    现实很残酷，但这就是我们多元宇宙超凡界的现实。

    当然，觉得这种现实很残酷的也只是普通人和正义的法师。

    绝大多数人在成为法师后，早早抛弃人伦之道和正常人的三观，他们或者说你们，觉得这很正常。

    我聪明，我有智慧，我研习大量魔法知识，我该获得回报。”

    哈莉古怪一笑，“很可惜，拿到魔法权能、成为新一代魔法主宰的不是你们，而是我。

    你们觉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没有用。

    规矩由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