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之灾的事儿，就这样过去了？我还有话要说呢！”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喊。

    哈莉挑了挑眉，笑容稍微收敛，道：“魔督之死，你们亲眼所见，魔督的死亡过程也被大家研究清楚，还有什么事？”

    那神灵犹豫片刻，还是咬牙道：“天劫之灾发生时，你就在边上，为何不阻拦？”

    哈莉淡淡道：“我一直在边上大声疾呼，让你们不要绝望，不要拉别人垫背，你们自己不听，能怪谁？”

    “的确有绝望之人下作无耻，冲入人群，强行带着所有人开启天劫，可你可以拦住他呀。”

    哈莉道：“我只能用声音劝阻，不可能直接下场。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超凡者，都有天劫。

    每个绝望之下拉着别人垫背的，都已经开启天劫。

    我只要靠过去，我自己的天劫立即打开。

    我若再靠近没开启天劫的人群，同样会化作点火器，将你们所有人引爆。

    引爆你们也就算了，反正你们在劫难逃。

    可我本来没多少罪因，本不该渡劫，却因为好心办坏事，弄得我一身因果，我何必呢？

    我的命难道不比你们更金贵？怎可随意冒险？”

    “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你是圣姑啊！”那神灵喃喃道。

    哈莉还没开口，边上的人便不以为然地讥讽起来。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即便她是圣姑，也不影响她有一颗魔女之心啊！”

    “老实说，她愿意放弃全部魔法权能，帮我们完成魔力救赎，绝对够资格被称为救苦救难的圣姑。

    可若指望她今后一直舍己为人，为了别人连自己性命都可以放弃，那你真的想多了。”

    “这家伙入戏太深，指望她舍生取义、视死如归，你还不如指望正联英雄拉你一把呢！”

    “唉，正联英雄就算了，他们同样靠不住。哪个号称死眼大羿的绿箭侠，不是老牌超级英雄嘛？

    还宣称坚持绝对不杀、绝对救危扶困的正义理念。

    不照样无视我们的呼救，只带着那个诸天名记露易丝独自逃命？”

    “绿箭侠有何特殊之处，为何你们会向他呼救？我见过超人，他冲进劫海没多久便被神雷炸成一截燃烧的木桩子，还惨兮兮向别人呼救呢！”

    “你不晓得吗？绿箭侠有一坨脸盆大小的善果。天呐，简直诸邪易辟、万劫不沾，恐怖如斯！”

    他们聊着聊着便开始歪楼。

    从对圣姑舍生取义期待的不以为然，歪到善果避劫的神奇功效。

    “我们三位代表在此，你们不要胡乱喧哗！”

    赫拉放开天后威仪，大喝一声，让现场安静下来。

    接着她转向哈莉，道：“魔力银行的确是我们非常关心的魔法改革项目。

    但天劫的事儿还没结束，可能还要再休会一两次。”

    刚经历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天劫之灾，所有还活着的神魔法师，无论是成功渡劫者，还是避开天劫者，都想立即回家。

    先前避开天劫的，害怕再发生大规模的天劫之灾。

    成功渡过天劫者，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需要再担心天劫，但渡劫时他们身体和灵魂都受到重创，需要回家静养。

    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开，还在天劫之灾结束后不到半日便再次聚在一起开会，是因为哈莉喊住他们，说了“魔力银行”的事儿。

    天劫系统和他们当前的魔力债务有关。

    而魔力银河则关系到他们未来的魔力债务。

    连魔力浑厚的神王魔王，都对魔力银行十分关切，更何况低境界的超凡者？

    那些境界较低的超凡者在境界提升后，需要大量魔力来稳定境界，未来的魔力从何而来？再找魔力巨头借贷，把自己弄成可悲的债务人？

    过去做魔力债务人可以丢掉良心和廉耻，只要够聪明，多少有生存的机会。

    现在天劫系统已经加载，丢掉良知几乎等于丢掉小命，光聪明是不够的。

    “你现在申请休会？”哈莉问道。

    “不，我现在就有几个问题。”赫拉摇了摇头，问道：“你当时距离我们并不远，为什么你没引发天劫？”

    哈莉淡淡一笑，“你们觉得魔女哈莉一身的罪恶之因，一定会天打雷劈，罪该当诛。

    可我早告诉过你们，不要用自以为是的道德观去评判天劫系统。

    天劫只在乎因果中的罪恶之因。

    没错，我抢过很多人的魔力。

    问题是我抢魔力本源之前，对方已经和我结下因果。

    比如二十年前的无限地球危机，我抢了反监视者的反物质本源。

    反监入侵多元宇宙，摧毁无数平行宇宙，还要毁灭主宇宙，我有一万个理由对他做任何事。

    我抢他的本源不是罪恶之因，而是他的罪恶之果。

    他对我作恶，我抢他本源，有因有果，报应不爽。

    其它时候也是类似情况，得罪我、威胁我，或者伤害地球，是他们的罪恶之因，我抢夺他们的本源，是完结他们罪因的恶果。

    所以，无论你们怎么背地里嚼舌根，说我魔女哈莉、贪婪狠毒，可我不受你们观点的影响，我身上压根没多少罪恶之因。

    我身上肯定有罪恶之因，这我也承认，却远不如你们多。

    同样的位置，你们已经引火烧身，激发天劫，我却安然而退，不染劫难。

    与我相似情况的神魔法师有不少。

    虽然天劫之灾波及甚广，至少有一千万神魔法师激发天劫。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法师都没到宗师境界。

    但你们看看周围，现场依旧有无数观众，有千千万万神魔巫师。

    他们能活下来不仅是距离太远。

    当时有人距离天劫比我更近，他们依旧逃过了天劫。”

    说到这儿，哈莉看赫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疑惑。

    “倒是赫拉你，我还以为你在劫难逃呢！你身上的因果比内龙、比魔督都多，你竟然没被强行激活天劫.难道你有天命保护？”

    赫拉很激动，“哈莉，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可是公正仁慈的正义之神，和魔督、内龙之类的邪神恶魔不一样。”

    内龙不屑道：“我是恶魔没错，可我只折腾拥有堕入地狱资质的人类。

    除了地狱、天堂和地球，除了人类、恶魔和天使，别的地方、别的事情，我压根不关注。

    而你只凭你对赫卡忒做的那些事，你就沾染一身罪恶之因。

    赫卡忒从光明纯净的魔法之母堕落成黑暗怨妪，固然有她自己的性格缺陷，可你们地球古神至少负八成责任。

    怨妪这些年造的孽，产生的罪恶之因，有八成要分担到你们身上。

    所以论罪恶之因，我还真没资格和你比。”

    见到赫拉张口欲辩，内龙又快速补充道：“你若不服气，咱们可以当场实验。

    我的天劫只是小圆满。

    我本体在地狱，分身来到这儿，结果只分身靠近劫云，便连累本体遭殃。

    我的本体在地狱渡劫，动静不小，周围有不少初堕者观看，他们可以为我作证，只有六重。

    你的罪恶之因若比我少，天劫必然低于六重。

    你敢不敢试一试？

    只要你的天劫不超过小圆满，且没有外部干扰，以你的实力，我保证你能100%成功。

    有我和哈莉奎茵在此，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渡劫，没任何人能捣乱。”

    立即有初堕者叫道：“我可以实名为内龙作证，他的天劫只有六重，虽然每一重天劫都形成小规模劫海，方圆十公里，比魔督的还要恐怖.”

    “赫拉天后，你试试看呗，你可是正神，不是邪神，不是恶魔，罪恶之因肯定比内龙小。”有神魔在下面起哄。

    赫拉面若寒霜，声音冰冷，道：“真当我是蠢货？即便是蠢货，也不会为了些许口角之争，主动引发天劫。”

    内龙撇了撇嘴，看她的目光里有了几分鄙夷。

    “哈莉奎茵，天命可以屏蔽天劫？赫拉有什么天命？”他问道。

    哈莉反问道：“对我们的世界来说，天劫系统的功能是什么？”

    内龙怔了怔，道：“清除对多元宇宙贡献为负的人我明白了，天劫系统中的贡献，是一个综合性指标。

    它既包括了渡劫者身上的罪恶之因的多寡，还包括渡劫者对起源的贡献。

    赫拉身上沾满罪恶之因，贡献减8000，可如果她对起源有大用。

    起源甚至赋予她天命，对她未来另有安排，需要她出大力，那她对起源的贡献就可能超过8000，综合起来她对多元宇宙依旧是有用之人，不用渡天劫。”

    “原来是这样”周围人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以赫拉天后的罪恶之因，该是什么样的天命才能保下她？”有人忍不住问道。

    哈莉心里也很好奇，很疑惑。

    “赫拉，你是天境第一天后，以你的实力境界，若是有天命加身，多少会有感应。这种特殊时候，你身上忽然背负巨大天命.我很好奇。”

    魔力债务危机结束，短时间内最大的危机只有起源墙内的帕佩图阿。

    难道赫拉的天命和创世之母有关？

    区区天境第一天后，配吗？

    哈莉一缕意识沉入命运之河，仔细巡查良久，却一无所获。

    赫拉表情茫然，“我能有什么巨大天命？复兴天境，重建天境神国算不算？”

    这话刚说出口，她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就在不久前，她收到天父邀请，正式加入了“精华会”。

    而“多元宇宙精华会”肩负了一道非常重要的使命：在起源墙完全崩塌、在“巨物”脱困之时，引导众生守护多元宇宙。

    她真的有天命，还是天下最大的天命！

    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死在天劫下。

    哪怕魔督追击的主要目标就是她，“起源”也不会允许天劫找上她。

    以之前天劫之灾的规模，重重天劫叠加在一起，她若真的激活天劫，八成要衰。

    有了这一明悟，赫拉脸上不由露出庆幸之色。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哈莉盯着她问道。

    “我很确定，我真的有天命，我要重建天境，我要代替我的死鬼老公，成为新的众神之首。”赫拉眼神坚毅，表情坚定，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

    她没有说谎，只是没把话说完。

    哈莉看了她一会儿，道：“天命只是一时的，终有消失之日，因果却要跟你一辈子，你别大意了。”

    “呃，你是说，我为起源做牛做马，把起源想做的难事儿办好了，我就会失去天命，我的天劫如期而至，还不会削弱？”赫拉傻眼了。

    魔督向她靠近时，她可不是和哈莉一样，完全感应不到自己的天劫。

    她有种劫难来临的大恐怖，所以全力以赴、发足狂奔。

    也就是说，哪怕她现在身负天命，依旧处于一种“贡献”在零点附近徘徊的平衡状态。

    现在她身上的天命越大，越发说明她身上的罪恶之因可能同等庞大。

    等天命失去，她要独自承担全部罪恶之因。

    再考虑到完成天命的代价：硬肛起源墙内的“巨物”.

    “不，起源你不能这样啊，这不公平，这太残忍了！“

    想到可怕之处，赫拉忍不住扯着嗓子嚎叫。

    “重建天境而已，有什么残忍的？无论起源给不给你天命，你们都要重建神国。”哈莉道。

    ——不，若只是重建天境，我怎么可能失态哀嚎？

    “起源”要老娘硬怼起源墙“巨物”啊！

    赫拉在心里咆哮。

    先硬肛起源墙“巨物”，侥幸活下来则继续被天劫劈“起源”要将她压榨到极限啊！比资本家对待社畜还要残忍。

    “我完成天命，起源就不给我一点奖励？”赫拉满是不甘地问道。

    哈莉奇道：“你是老牌天后，这种常识还需要问我？你天命加身时，肯定能得到不少好处，比如境界提升、领悟法则，这就是起源给你的奖励。”

    “我是说关于天劫方面的奖励，降低天劫的威力。”赫拉道。

    “你可以自己跟起源沟通。神王的法则凌驾法则海之上，距离宇宙意识很近。你可以每天像念经一样，通过神王法则向起源祷告，让它帮你消除罪恶之因。”哈莉道。

    “起源可以消除罪恶之因？因果不是只能以闭环的形式完结，无法单链消除吗？”内龙惊讶道。

    哈莉瞥了他一眼，反问道：“知不知道你的天劫为何只有六重？”

    “六重很少吗？我差点吐血。”内龙叫道。

    “你差点吐血”哈莉朝人群中的渡劫者们抬了抬下巴，“你看看他们，哪个没吐血。”

    “别说吐血了，我神躯中的血液早在第四重烈焰天劫中焚干。”有个只剩脑袋的神灵叫道。

    还有形状凄惨的神灵，满腔疑惑和委屈地喊道：“为什么内龙只六重天劫？我乃寂寂无名之人，活的时间不如他，造的孽比他少，却有八重天劫。”

    哈莉道：“看得出来，你是一名死亡神性的邪神。

    若你过去接纳罪恶之人的献祭，让他死后灵魂荣登极乐，他身上的罪恶之因由你承担，你的天劫会加重。

    这我们之前说过，你大概是这种情况。”

    顿了顿，她又道：“若你认真筛选自己的信徒，接纳身上有善良之因的信徒灵魂进入神国，让他极乐安宁，你就能继承他身上的部分善良之因。

    若信徒身上只有罪恶之因，你惩罚他，帮助他完成善恶因果报应，让他恶有恶报，你有一定几率获得来自他伤害之人的善良之因。

    比如，你的信徒是米国某个邪恶政客，他在活着时伤害了很多地球人。

    你化身邪恶政客的天劫，用对等的惩罚之果帮他强制清除罪恶之因。

    那么，被他伤害的地球人和你之间会产生一部分的善良之因。”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立即有一群邪神眼睛放光，满脸跃跃欲试的兴奋。

    “地球啥都缺，就是不缺身负罪恶之因却妄图通过献祭邪神逃避死后惩罚的权贵。

    尤其是米国，一抓一大把。

    用惩罚之果清除他们的罪恶之因，就是折磨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凄惨哀嚎，对吧？这太简单了。”

    哈莉摆了摆手，“如果单纯让罪人之灵魂痛苦，就能获得善良之因，那内龙早已功德加身，万劫不沾。

    内龙做了百亿年魔王，只有六重天劫，说明他过去折磨的恶灵中有一部分满足了以上条件，为他创造了一定量的善良之因。”

    她瞥了内龙一眼，“你以为上帝贬你们为堕天使，只是为了惩罚你们？

    主给了你们救赎的机会。

    你们是地狱内的一种罪恶惩罚机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罪恶灵魂身上的因果。”

    “地狱还有专门消除因果的机制？你想多了吧。”内龙有些怀疑。

    “唉，你若能理解主，你就不是堕天使了。”哈莉叹道。

    内龙面色变幻不定。

    哈莉看着赫拉，继续道：“单纯消除因果之链肯定不行，但除了天劫，你们自己也能创造赏罚之果，来消除别人身上的善恶之因。

    你们都能做到，起源自然也不例外。

    关键是起源愿不愿意。”

    赫拉喃喃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做个死亡之神，远比什么天命都更有前途。

    与其为起源做牛做马，不如好好经营一家死亡神国。”

    有邪神满是感慨地点点头，“确实，我现在都想转职死神了。

    我很熟悉地球，擅于区分信徒是好人还是王八蛋。

    好人让他荣登极乐，很简单；坏人使劲折磨，更简单。

    即便稍有错漏也没关系，连内龙都能把天劫减少到六重，我们好好干，专心致志、严肃认真，成绩只会更好。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我之前可是渡过了七重大天劫呢！”

    内龙皱了皱眉，道：“如果你们都转职死神，哪怕地球王八蛋再多，也经不起你们折腾呀！

    而且消息传出，哪还有王八蛋信仰你们？

    王八蛋之前之所以信仰你们，是因为你们是邪神，和他们臭味相投，愿意接纳他们。

    现在你们把他们当肉羊，他们又不蠢。”

    每个死神王国都在和地狱恶魔抢生意。

    若大家都转职死神，都建立一个死亡神国，地狱初堕者上哪去找堕落灵魂去？

    与邪神们不一样，地狱恶魔并不喜欢纯善的好人之灵。

    他们只喜欢引诱好人堕落成为恶灵。

    堕落之灵身上的罪恶犹如罂粟，让他们陶醉、痴迷.或许魔女哈莉是对的，地狱恶魔就是狗上帝弄出来平衡因果的一种机制。

    “嘿嘿，内龙，你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但抱歉了，现在恶人已经成为一种宝贵资源，不能只交给你们地狱恶魔折磨，我们也要好好炮制他们。

    他们是不蠢，可我们更聪明，我们可以诈骗。

    地球佬连电信诈骗都搞不定，能搞定邪神诈骗？

    嘿嘿嘿，我们不一定能打造出比天堂更美好的好人天堂。

    可要打造比地狱更恐怖的坏人之地狱，却是轻而易举。

    我等邪神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和思想啊。”那邪神呵呵笑道。

    立即有邪神满脸期待地附和道：“是呀，人间每一个恶人，都等于一大坨善果呢！

    或许有朝一日，咱们也能和正义联盟的绿箭侠一样，在头顶凝聚一朵善果之盘。”

    “完了，人间恶人要迎来最大的浩劫了！”露易丝表情古怪，转向一众同样神色异样的超级英雄，“本以为哈莉的天劫系统只针对超凡界中的恶徒，没想到整个物质宇宙都要受到巨大影响，甚至你们超级英雄也成了受害者。”

    “我们怎么了？不是只恶人要倒霉吗？”大超不解。

    “恶人都惨兮兮，大家不敢再作恶，你们都要失业。”露易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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