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杀戮已毫无意义,只会叫诸多将卒的人心越发暴躁,难以约束,也只会促使不受天雄军控制的南城、北城、东城区域,契丹人及诸蕃部民越发的凝聚团结,甚至在深夜对另外三座城门发起突袭。
葛怀聪将兵马主要集中在西城,仅分出两千兵马去控制另外三座城门。
这点人手黄昏之前才控制住这三座城门,也没有预料到城中的暴民会聚集反攻过来,措手不及间都没能支撑多久,就纷纷败退下来,眼睁睁看着另外三座城门被反抗的契丹及诸蕃部民夺去。
即便到这一步,葛怀聪、岳海楼、朱沆乃至曹师利等人都以为仅仅是疏忽大意,对城中民众反抗烈度预估不足而遭遇小挫。
此时天雄军主力都已经抵达大同,总计逾四万禁厢军控制胜德门及西城,兵锋直抵其残军顽守的内城,暂时丢掉对另外三座城门的控制权,又能算得了什么?
而除了大同城外,他们在朔州、宁武还有两万多禁军厢集结,东路军在应州以东、以南集结的禁厢军更是多达十万人马。
这时候谁会相信大越会输掉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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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站在西北角楼上,也不知道是天雄军败退出来时有意纵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就见看到北城门楼那里陷入冲天火光之中。
城内反抗民众被大火挡住,无法追杀出城。
从北城门溃逃出来的百余兵卒这时候正仓皇贴着外城墙根往西城胜德门方向逃去。
也有一部分兵卒没有来得及从北城门楼撤下去,与之前在北城墙西段上的守城将卒,一起沿着城墙往徐怀立身的角楼这边逃来。
不过在角楼的两侧城墙上,徐怀之前就借口划分警戒范围,放置多重拒马将城道封堵住。
差不多有二百兵卒乱哄哄被拒马堵在北城墙上,他们暴跳如雷,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就要上前将拒马推下城去。
徐怀一整天都站在角楼上,冷眼旁观葛怀聪这些人手握大权,却傲慢贪婪又无能,每一项决策都在促使形势一步步崩坏,他胸口始终被一口恶气堵住发泄不去。
追兵被城门楼大火堵住,都无法登上城墙,这些没出息的东西竟然却恨不得能多长一条腿往这里逃来,徐怀难抑心口的戾气,杀念骤起。
他也不出声告诫,伸手从身边役卒手里拿过长矛低吼一声,将劲力激发起来,长矛脱手啸响掷出,下一瞬就将挤挤搡搡正欲将拒马推下城墙的三名将卒,胸贴着胸扎穿在一起。
“监军使院都将徐怀在此督战,临阵擅退者杀无赦!”
徐怀这时候缓缓走到拒马前,这才将腰间挎刀摘下来,横于身前,杀气凛冽的盯住火光映照下的一张张脸。
这些人脸上并没有太多惊惶不安,更多是暴戾跟憎恨;也有三五人眼睛里有着对他的畏惧。
很显然这些将卒并不觉得天雄军会败,并不觉得三座城门失守有什么大不了,他们仅仅是不想跟城中奋起反抗的暴民去打硬仗而已,特别是不想在大胜唾手可得之际,拿自己的性命去作别人荣华富贵的垫脚石。
徐怀轻轻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戾气强压下去,指向被他一矛掷杀、此时犹在抽搐的三人,盯着这些乱兵厉色说道,
“你们即刻从锁城拒马前退后,否则这三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大同城墙,东西南北都是五里长——从西北角楼到北城门楼这段城墙,足有一千二百步,在当世已经可以绝长了。
虽说城墙夯土筑城,没有覆盖砖石,但形制相当完善。
除了四座城门之上都建有城楼,城墙四角建有角楼外,城墙每隔一百到一百五十步建有马面墙。
除了能加强城墙的整体结构外,马面墙往外凸出,将卒站在马面墙上,可以从侧翼射击附城强攻的敌军;而马面墙上同时还建有驻兵战棚,作为控制每一段城墙的节点。
从西北角楼往东、往南,在相距一百二十步处都有一座马面墙战棚,每座战械都有三四丈纵深,砖石砌就,坚固异常。
守城将卒平时可以躲在战棚里休息,也用来堆放柜马、擂木、兵器弓弩等战械。
唯有掌握两座马面墙战棚作为节点,才算完整的控制一段城墙。
徐怀手里没有太多的兵力,另一方面局势还没有彻底混乱,他还不能将两百监军使院卒直接拉到城墙上来。
他这时候要将这两百多散乱将兵限制在北城墙上,不叫他们能从角楼这边借道撤出,除了北城墙上需要有一些兵马替他守住东面这座战棚,防止反抗民众接下来有可能沿着城墙往角楼这边突袭过来之外,必要时他可以将这些兵马直接收编过来,解决人手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