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万岁点头道:“这话是没错!可是和打仗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很大!”赵绰肃然道:“党项既然是我大隋的,那我就要为以后的治理着想;如果主帅战前战后纵兵为匪、祸害普通民众,朝廷日后得到的,也是一个人心思异、战乱不休的国土。”
史万岁听出了潜下之意,气得肺都差点炸了,他恶狠狠地瞪着赵绰:“你认为我品德不佳、纵兵为匪、祸害普通民众,所以你想让杨司马为帅,是不是这样?”
赵绰以前是杨坚的“人镜”,多次怼得杨坚无言以对、哑口无言,岂会怕了史万岁?
他迎着史万岁血红的双眸,坦然的说道:“正是如此!”
见他这么老实,史万岁反倒是呆住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赵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赵绰冷冷的说道:“开皇十六年爨翫谋反,你在十七年二月奉命平叛,虽然你打赢了,可你攻取昆州后,不仅没有尽人臣之责,还大肆掠夺珍奇宝物,为了掩饰你的恶行,对爨氏等贵族展开了血腥屠戮,此事导致上行下效,全军士卒竞相
劫掠,以残酷血腥的手段打杀无辜百姓,直接蔓延到了恭州、协州、越巂三郡。”
“这就如一张白纸一般,抹黑容易,可一旦抹了黑,想要将之还原,势必千难万难了。”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赵绰这记耳光子,甩史万岁脸皮子火辣辣发烫,心头的火气猛的窜了出来,怒吼道:“我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你还想让我如何?”
赵绰虽是文臣,可文臣亦有铮铮铁骨、浩然正气,听了这番理所当然的话,积压许多年的火气、愤怒顿时喷涌而出。他拍着桌子、大怒而起:“自你的暴行之后,益州南部百姓再也不将大隋视为朝廷、再也不承认不相信官府,而是将朝廷和官府当作一帮强盗。造反之事也因此此起彼伏,每次因为战争死去的战士、百姓多不胜数。”
一番义正辞严、慷慨激昂的话说完,整个人煞气严霜,充满了神剑一般的气势!
杨武通大感快意,亦是向史万岁发难,大声叱道:“仁寿元年那场席卷益州南部的叛乱,主使之人是个汉人;他原本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之所以沦为反贼,就是因为你害他家破人亡。而那一场叛乱,令我大隋数千名战士战死,一干将领皆被仇视大隋、仇视隋军的叛军“杀而生啖”。”
郭行方冷冷的补充道:“史刺史,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饱受你荼毒的昆州、恭州、协州、越巂走走、看看;要是敢说自己是史万岁,那里的百姓定然生啖你之血肉、捣碎你的骨头。”
史万岁呆愣愣的坐在主位之上,那几双森寒锋锐如刀锋般的目光,似乎冻结了他一般,使他如坠冰窖,额头却有一颗颗豆大的冷汗滚落。
三人所说这些,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给益州南部留下这么多隐患、这么大的灾难。
他惨然一笑道:“这就是你们疏远我的原因吧?”
“不然,又能如何?”杨武通冷笑一声:“你给益州带来了巨大的无穷无尽的灾难,老百姓不欢迎你;我们也怕你、怕你把无数官员的心血成果再次葬送干净。”
“这也是我反对你当主帅的主要原因。”赵绰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气息不定的向史万岁说道:“一是怕你像以前那般荼毒党项,使其沦为第二个益州南部。二是军中将士,至少有三成来自益州南部,这些士兵的亲戚朋友、父母长辈就算没有都被你和你的士兵毒害过,也沦为后续战乱的牺牲品,他们知道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所以每个人都恨你恨之入骨,若你为帅,这些士兵说不定倒戈相向,先把你的中军给端了。”
史万岁一张脸变得惨白!
在这刹那之间,他那挺拔的身躯仿佛也矮了一截;整个人,也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他沉默良久,声音沙哑的说道:“此战,就拜托杨司马了,如何安排,由杨司马来安排。等到此战结束,我会上表朝廷、辞去刺史之职。”
“然后用此残生,去南方弥补我犯下的大错。”
说着,将兵符交给了杨武通。
杨武通接过兵符,当下以益州军统帅的名义召见了颜师古、李玄道,表明了出兵的态度。
送走欣喜若狂的颜师古、李玄道之后,史万岁和杨武通、赵绰、郭行方、庞玉几经商量和斟酌,然后联名写了一封十分正式公文,让人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往洛阳:他们为了安朝廷之心,言明益州此次大举出兵,是因为拓跋赤辞为首的党项羌蠢蠢欲动、大有配合吐谷浑作战之势,益州方向担心凉州孤掌难鸣,这才从南方牵制党项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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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南部失控,的确是史万岁的“功劳”;此战,张须陀是随军出战的将军,他因为反对史万岁暴/行的缘故,好像差点被史万岁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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