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的都达到、都知道,唯独朱粲愣是不知晓,他忤在那里,实不知两人在笑个什么劲,
「王叔!」杨昭看了看朱粲,颇为不自在的向杨集说道:「那个,我有些要事要与你单独商量,能否让朱将军规避规避?」
要事倒是没有,关键是这个朱粲自从引导他入门以来,就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目光看着他、打量他。
朱粲那种目光令杨昭十分不自在。
怎么说呢?
嗯!就像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屠夫在看一头罕见的大肥猪,思考着从何处下刀比较好。
「老朱,让人重新沏壶茶来。」杨集说道。
「喏!」朱粲应了一声,关门离开。
朱粲一离开,杨昭感到自然多了,目光随意看了看倒扣在书桌上的书籍,却见上面写着《大业律》三字,又向杨集说道:「这应该是我从大兴城带来的副本,但不知王叔觉得《大业律》新编如何?」
杨集将自己的感观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刚才看了目录,以及粗略的看了极少部份内容,光是在形式上,就给我非常好的感觉,内容也非常好,几乎无从挑剔。」
听了此话,杨昭笑着说道:「连王叔都这么说,看来朝廷悬赏的钱财保住了。」
杨集好奇的问道:「这话,又是怎么说?」
「是这样的!」杨昭说道:「《大业律》乃是苏公和高公、牛公等人花费三年之功编纂而成,《大业律》中的一字一句,皆是他们与诸多精通律法的学者精心推敲琢磨,几乎无从挑剔,阿耶也是如此。可他始终认为天下既没有攻不破的城池,也没有十全十美的的律法,故而下发各州、各郡,希望各地官员一同探讨、挖掘疏漏,好使朝廷正式颁布之前,能够把缺点、漏洞一一补全。」
「鉴于《大业律》无懈可击,但又希望激发各地官员的积极性、参与到修律的大业中来,于是阿耶和苏公等人便决定效仿吕不韦,下了悬赏令。虽然不是一字千金,但一字十贯,朝廷却是敢保证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改一字,又让朝廷深以为然、无言以对,此人就能获得的十贯的奖励。」
顿时了一下,杨昭看了杨集一眼,又说道:「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项悬赏令:要是有人觉得《大业律》不够详实、或是觉得缺少什么,可以自己编写律法,上交朝廷。」
「地方官递上来的某条律法,要是获得朝廷认可,此人则可获赏白银百两。他所编写的律法,只要内容好、直指问题核心之要,至于词语句子是否优美、是否通顺,自有朝廷来润色、完善;而那百两赏银,一毫不损的给予编写者。」
「此事果真是真的?」杨集听得怦然心动,尤记得王孝通所编写的《缉古算术》,开篇傲然的来了一句「请访能算之人考论得失,如有排其一字,必谢以千金!」
当他在中原打败天下无敌手、自以为天下无敌,便组团前来
凉州大学挑战、挑衅,企图把凉州大学踩入地狱深渊,被杨集打击得体无完肤以后,便亮出了《缉古算术》二十题。然后在对赌过程中,他那「无解」的二十道三方一次方程式题目给杨集破了个干干净净……再然后,包括王孝通在内的东方大儒、随行学者输了赔了个清家荡产。
而今,朝廷又来当散财童子了不成?
「不假!」杨昭点头道。
杨集想了一想,拿起了桌子上的《大业律》,又重新翻到扉页,之前看的时候,上面那些名字不觉得如何,如今听了悬赏令,这些名字却让杨集的脸都黑了,他向杨昭说道:「我认为一条都不可能出世、一字都改不了。」
杨昭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好奇问道:「王叔都没有看完,哪来这等说法?」
「你自己看一看署名!」杨集把书籍推到杨昭面前,指着扉页上的名字,说道:「有了这些人的名字,谁他ning的敢改?谁他ning的敢添?」
杨昭看了一眼,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只见扉页上印着苏威、高颎、杨雄、裴矩、长孙炽、李子权、萧玚、张衡、杨达、牛弘、李圆通、宇文恺、段文振、杨文思、杨玄感等名,
好家伙!
议事堂八相、三省六部、九寺、御史台主官都他ning的是参与修律的人,这本法典有他们的心血,他们署名,无可厚非、理所当然。
而这帮人地位高、格局大,不会把「蝼蚁」般的地方官放在心上,即便有地方官员改动、删减、增加了他们修订的《大业律》,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事后非但不会给对方小鞋子穿,甚至有可能以提拔对方的方式来证明自己肚量。但是正如杨集所说,地方官员面对这帮人共同署名的巨著,谁他ning的敢改一字?谁他ning的敢删减或添加?谁他ning的敢领那个赏金?
说不定还会因此滋生出一大批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徒,纷纷将这部巨著捧为十全十美、无从挑剔的神作。
也许有些地方官无私无畏,但是他们的改动、删减、增加未必合理。这样一来,大隋君臣凝众人之智为朝廷所用的初衷,自也没有丝毫效果了。
「都已经下发各地了,现在怎么办?」杨昭苦笑道。
「还能怎么办?」杨集看了杨昭一眼,说道:「只能效仿商鞅,来他个立木为信了!」
「唯有如此了!」杨昭点了点头,他转了一个话题,向杨集问道:「阿耶让王叔、义臣兄长率军伴驾北巡,现在离动身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但不知王叔何时东进?」
杨集想了想,说道:「那就后天吧!」
虽然州牧府「给杨集」和军队放了三天假,但是和杨广的决定发生冲突之时,州牧府的一切决定都是一纸空文、都是放屁。
未免错过集结的时间,杨集也只好尽快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