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君立见状笑了笑,道:“铁山,这次若攻下幽州,或许你也能得个镇使、团练使当当。”
谷</span> 本以为薛志勤听了会很高兴,谁知他却长叹一口气,道:“未必。云州打下了,可却归了石善友,他才是节度使,有我们什么份?是,石善友亦是老人,可比起康都头,他又算什么东西?再者,大帅现在愈发重用新人,对咱们老人是不太瞧得上了。”
说到这里,脸上表情复杂。
你说他想叛吗?未必。元从老人,一路互相扶持走过来的,都是换过命的兄弟,这些年虽然没得到地盘,但李克用赐了高门豪宅,财货美姬,他本人又很有人格魅力,当年云州起事的一帮元从,还真没几个想背他而去。
就是发泄下不满罢了!
军中派系之争,新旧之争,地域之争等等,都是寻常事,没甚大不了的。
“铁山慎言。”康君立转头望了望屋外,道:“你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争的。铁山你五十有七了,虽自诩雄壮,作战先登,便是当上节度使,又能享几天福?而今也该为子孙谋了。”
为子孙谋利,那就必须抱团取暖,有一个稳定的派系。
在河东军中,康君立、薛志勤这两个老人是一路,李存信、李嗣源这两个后起之秀也与他们交好,今后还得扩大圈子,同进同退。
薛志勤闻言默默点头,随后笑了笑,道:“王家兄弟相残,与匡威、匡筹何其相似也。河中人心浮动,将官无所适从,十成战力能发挥五成就不错了,今只需击退邵——树德,或许便有机会。李存孝那个莽夫素来不尊敬我等,居然得授新毅妫都团练守捉使,真是气人。”
“若定河中,无论如何,便是豁出老脸,我也得为铁山求个存身之地。王珂既是大帅之婿,定然不会在此事上留难。”康君立慨然道。
“我是不成了。”薛志勤连连摆手,道:“康都头上去,我心服口服,别人,我不服!”
“都是老兄弟,一荣俱荣。”康君立笑道:“而今还是先得打赢再说。”
“都头何日出兵?”
“就这两日吧。”康君立道:“大帅有令,五院军也带上。”
“五院军可能战?”薛志勤有些吃惊,问道。
五院军是去年新建的,以河东各军将校老卒为骨干,拣选成德、幽州、大同三镇降兵精壮一万五千步骑补入,全军二万人,是河东诸军中编制最大的一股。
这几年,李克用三攻成德,俘斩数万。在代北与赫连铎、李匡威大战,俘斩就更多了。总计俘虏了四五万人,拣选一万五千人,那确实是精壮了。
这些兵,单论技艺没问题,他们问题出在脑子里,即愿不愿意为你而战。
“都是当兵吃粮的,也一年了,差不多收心了。”康君立道:“放心,不会委他们重任的,硬仗还得靠老部队。”
“我这便放心了。”薛志勤道:“让他们去攻坚。”
康、薛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
王屋县外,张慎思刚刚收到一封用羽箭射来的书信。
书信的落款是高仁厚。他写这封信的目的是——呃,劝降汴军大将张慎思。
“莫不是个妄人?”张慎思览毕哈哈大笑。
高仁厚在信中直言,他有十万吐蕃蕃兵,严阵以待,望汴军好自为之。若解甲来降,吾主宽厚,定有府邸赐下,财货、美姬不缺。
有拓跋焘劝降臧质的味道了!
当年拓跋焘兵围盱眙,对守将臧质说道:“吾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三秦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正减并州贼;氐、羌死,正减关中贼。卿若杀丁零、胡,无不利。”
竟是胜败都能“赢”!
“邵树德越来越不成器了,大发蕃兵,尽是送死之辈。”好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张慎思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杀了这些吐蕃人,真能伤到邵贼的根本吗?
他只带来了两万余衙军,还有两万土团乡夫,真打起来,结果是什么,可真不好说,兵力不足啊!
不知道邵贼那边有多少人,“十万吐蕃蕃兵”自然是吹牛,莫不是有三万?怎么养的?
罢了,大帅也没说一定要攻打河中。
此番出兵,整修齐子岭的汉箕关是第一要务,轵关、王屋县的城防也需加固。其他一些险要地段,能筑城设寨的,也得一一修筑。
当然,若有机会攻入河中,那也不会放过。
王家兄弟内乱,在这件事上,李克用比大帅更着急。先让河东与灵夏打上一打,互相削弱一番,岂不美哉?
“我自扎紧樊笼篱笆,以待天时。”张慎思哼哼了两声,随即找来文吏,让他拟一封信,将此事报予大帅知晓。
他做事一向谨慎,尽量不留下任何把柄。大帅的脾性,幕府诸将谁不知晓?
要想得善终,就得从这些小事一一做起。
办完了这些后,张慎思想了想,一仗不打也不好,或许该试探试探夏贼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