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想要成功需要什么?
正确的革命策略,一批坚定不移的执行者,以及强大的执行力度(其实做任何事想要成功,都是这样。确定目标,采用正确的方法,全力以赴,如此而已^-^)。
这三者中,老毛其实仅仅提供了第一项,正确的革命策略(这并不是说主席不是执行者,或者说执行力度不坚决,只有他一个执行者,一个人执行力坚决没有用。对于革命这样的大工程来说,后面两项必须是一个集体才能切实地执行)。
至于后面两项……估计那些人认为自己可以胜任,他们自觉缺的,仅仅是正确的革命策略。
而这种革命策略,那个孩子已经带来了——全套的毛选,从第一册到第五册都有。
换句话说,这个时空的老毛就算被打压——说的再不客气点,就算消失不见,他日后写出的那些东西也都有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所以,打压老毛,正当其时。此时不打压,等到他通过军功确立党内地位,就无法再打压了。
好在在这方面,倒不是无从入手。
也同样是拜那个孩子所赐,想要打压毛的那些人,还来不及犯下“湘江一战,损失过半”的严重错误,而之前犯下的、跟优势敌人死打硬拼的错误也已经被纠正了。这就让他们在军队中没有完全失去发言权。
至于说丢失根据地的问题……长征是主动“北上抗日”,而不是被动的“战略转移”,换言之放弃根据地不是领导主观领导错误,而是客观形势的需要,不是吗?(这种宣传原本是为了安抚根据地的民众,但是另一方面,也同样影响了基层官兵,让他们认为在那些人领导下打仗虽然不如主席领导时那么顺畅,倒也还凑合——前边的死打硬拼当然不对,但人家很快就改正了打法,不是么?人谁还不会犯点儿错误?知错能改就好。
他们也就借着这点儿发言权,继续想要争功了。
所以这一次的湘江战役,当毛、彭等人提出“冒险”方略的时候,他们就力主“安全”方略,快速过江就好。真以为这些人看不到彭部离队别动的好处?别开玩笑了,这些人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人精,粘上毛比猴都奸的人,无非是不愿意某喜人出彩罢了。
————
这里不得不为老前辈们说几句——同时也是为地效自己辩白几句。
写这段文字,并不是要贬低老前辈们的革命觉悟,中国马列党从建立的那一天起,一直持续到今天,党内斗争从来就没有停过:从国共合作大革命、国民党发动四一二前夕的“放弃武装斗争”和“准备武装斗争”之争,红军时期的“抢占中心城市”和“农村包围城市”斗争,抗日战争时候的“一切服从统一战线”和“独立自主”之争,建国后的“冒进”“反冒进”“反反冒进”(WG就不说了,那是个混乱的时代),到改开时候“两个凡是”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之争等等等等……就连主席都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设计师也说“社会主义(也)不是铁板一块”,可见,就连这些不世出的人杰也承认,在党内有派系斗争很正常。
和国党的区别就在于,这种斗争只是路线之争:四一二之前的斗争,左右两派的主张不一样,但是目的都是把大革命继续下去;红军时期的城乡之争,目的都是甩开国党独立自主干革命;抗战时候的两种态度,目的都是“维护”统一战线;建国后的冒进之争,目的都是为了更快更好地建设;就算到改开时候,两种观点的斗争,目的也都是为了发展……总之,方法有分歧,但目的是一致。
即使是这一次的斗争,虽然掺杂了一定的私人考量,主要也是因为在魏承恭带来的资料中,WG可是被搞得一团糟,对国家并无半点好处,所以大家才会想要提前阻止……嗯,对,就是这样。
总之,不会影响革命成功的。
(地效注:ZF运动虽然也很可怕,但是对于现在有能力打压老毛的那些人来说,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作为高层,基本不会被ZF运动波及了,最多写几篇认识学习报告。至于WG的资料……因为是来源于官方资料,就连主席本人此时对WG都持怀疑态度)
————
而总司令真正担心的,就是这些人这种想法。
照着历史原来的轨迹走,毫无疑问革命最终将获得成功。
只是,历史还会照着原样走吗?
不照着原样走的历史还会如此容易被驾驭吗?
那些人,有驾驭历史的能力吗?
仅仅从这一次的湘江战役就看得出来了:老毛的计划是主动制造敌军混乱,寻机歼敌一部,争取战略主动,摆脱战略被动。就像老毛说的,这一仗只要不打成大败,之后的路就好走得多。
而那些人呢?
他们仅仅满足于快速过江,避免历史上曾经出现的重大损失。
两相比较,高下判若云泥。
“我晓得你在担心些啥子。”彭老总拍拍朱老总肩膀,“但是其实这是杞人忧天。他们跟老毛斗,说得客气点是不自量力,说得不客气点那就是自寻死路。”
魏承恭本来一直扭着总司令讲战事的,在发现总司令脸有忧色的时候,出于对红军的担心,不住追问(想要帮忙),不过在得知这是“党内机密”之后,就知趣地不再缠着总司令了,转而去找中低层指挥员问故事(总司令知道的都是宏观的总体战略,已经执行情况;论及趣味性,还是中低层指挥员知道的更多更有趣),之后彭老总过来找总司令汇总处理军队上的工作,工作完成之后,两个老总聊起这种党内斗争。
“他们不是老毛的对手,这个我晓得。问题在于,闹不团结,这才是真正的麻烦。”总司令叹气道。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倒也不是坏事。我们都能看的明白,相信老毛对于这些事也是心知肚明,这对于他也是一个提醒。”
“你是说……”总司令恍惚间有些明白了。
“无论如何,在形成决议后,他们还是全力以赴地工作了的,没有拖大家后腿,也没有因人废事……”
“他们敢!”不等彭老总说完,总司令就哼了一声,“真要是敢因私废公,看我不宰了他们。”
“……只要他们还能这么做,我们就还是同志,而有这样一些同志在,日后老毛就算真的要搞WG之类的运动,估计也会多想一想。”
“……”
————
湘江战役打了一个胜仗,这对于高层来说,值得欢欣鼓舞。但是对于一般的红军战士们来说,却似乎不是一件太大的事。
因此对于魏承恭的“采访”,(这家伙冒充《红星报》的记者——虽然是冒充的,不过别说,倒比真的还更像那么回事儿,至少,数码DV,数码相机,拾音棒之类的玩意儿可不是这时候正牌的记者能有的),面对“你印象最深的战斗”的问题的时候,广大基层指战员对于湘江战役都不是很在乎,反倒是对之前的四次反围剿过程中的一些战斗印象深刻,话题总是向前四次围剿偏过去。
魏承恭郁闷之余,稍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高层知道“历史上的”湘江战役是一场决定生死的战役,也是一场损失惨重的大战。对于能够规避巨大的损失,能够反败为胜,当然欢欣鼓舞。
但是对于广大的红军战士们而言,这不过是一场胜仗,一场在过往的战斗中已经出现过很多次的胜仗,类似的仗他们已经打过不知道多少了,实在没什么突出的地方。
即使对于主席来说,也是如此。
“一路都在逃跑,”主席这么评价,“敌人追得太紧了,根本来不及展开什么。如果不是通过资料提前半年就知道了敌人的布置,在突破第三道封锁线的时候就派三军团北上,算是稍微布置了一记暗手,那就真的只剩跑路而已了。”
“主席啊,做人要知足好不好,击溃了两个师你还不满意?你让我们的常伪冤长情何以堪?”魏承恭耍宝卖乖。
“哈哈哈!区区一两个师的损失,我们的伪冤长才不会放在心上呢。人家家大业大的,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国领袖,又自诩曾文正公弟子,怎么能为区区两个师的损失就坏了养气功夫。”
魏承恭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也说的是,估计也就是骂几句‘娘希匹’就没下文了。区区两个师的损失都受不了的话,日后横扫他八百万美械部队,还不得气得他吐血——可是据我所知,原来的历史上,他老人家可一直都很健康呢。”
“不说这个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啊,哦,还真有点事儿。”魏承恭历时一周的“采访”活动基本结束(湘江战役胜利结束,他同样倍感兴奋),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过来,是想要问“高级俘虏政策的”。
“哪,主席,如果抓住了常凯申,按照共和国(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目前这个共和国在流浪中)现行法律,会怎么处理呢?”
“这个……你不应该问我。”
“嗯,咦?”魏承恭愣住,心说我不问你问谁。
“我虽然是共和国主席,但是律法方面的事情不归我管,这个你要去问老梁。(梁柏台,法律专家,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司法人民委员会主任,著有《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宪法草案》《婚姻条例》《政府组织法》等。原史中未随军长征,1935年3月被捕,英勇就义)”
“……”魏承恭愣了一下,皱眉道:“共和国颁布的法律里面,有适合常凯申这种情况的条文吗?据我所知,共和国一共也没有制定多少法律吧?”
“说得不客气点,就是个草台班子,上不得台面。”主席笑嘻嘻地,丝毫不以为忤——本来也是事实么。
“那么,这个草台班子抓到砸场子的,会怎么处理呢?”既然主席不在意了,魏承恭也就不客气了,“在相关法律条文规范并不完整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取决于人治,对吧?如果抓到他,会怎么处理呢——这么问吧,主席您赞成怎么处理?”
主席皱眉,感觉这孩子似乎有些太执着于这个问题了:“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毕竟,抓住常凯申是没影的事。”
“可是,接下来的四渡赤水,我们确实有一个抓住他的机会。”
“四渡赤水还会不会发生,都已经是不确定的事情了。”主席摇了摇头,“好吧,现在讨论的是抓住常凯申该怎么处理,我觉得,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应该会组织一个特别法庭来审理吧。至于说审理结果——以那个家伙的所作所为,我估计会被以反革命罪处以极刑吧。”
“你不会给出特赦?”
“特赦?我可没有这个权力(不知道共和国的法律里面有没有相关条文规定,不过《宪法》里面可没有。另外,以当时政府的简陋结构,应该还顾不上这些),”主席摇摇头,又道:“就算我能特赦他,也不会给出这个特赦令的。”
魏承恭愣了一下,这可跟后来他知道的情况不一样。
“为什么呢?”
魏承恭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先问道。
“因为我是共和国的主席,”主席慨然道:“就算苏维埃共和国只是一个草台班子,她也是一个寄托着我们的理想,寄托着我们奋斗目标的国家。”
稍微停顿了一下,主席又道:“而我们的奋斗目标之一,就是我们国家的人民,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欺负,不会被人瞧不起,更不用说被人杀戮——就算这个目标一时达不到,我们也要让我们的人民,能够在自己的国土上安全地工作,生活。”
“常凯申,他名下的军队屠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民,我作为这个国家的首脑,不可能放过屠杀我们人民的罪人。”
说到这里,他朝魏承恭笑了笑,“小傅,在你们那个时代,不可能有一个外国人,跑到中国的土地上,大肆屠杀国人,却能够不受制裁,对吧?”
“……明白了。”魏承恭点点头,准备穿越了,“可是主席,您知道吗?在那个时空,您可是特赦了好多人呢,基本上,抓到的战犯都特赦了……好吧,特赦这些人我基本能够理解。但是,只看您对转进湾湾的常凯申的态度,您好像打算连他也一起特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