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甲的弟兄负责保护营地安全,第二甲的弟兄负责切断战俘营与海上的道路!亲卫甲分出一半人手上望楼掩护,其他人与友军(这里特指海商乔肆及其手下)结成战斗队形慢慢往营中推进!”秉承着康林这个船队大当家的指示,匆匆赶来的步军第一队管队官范胡子很快便从郑南生手中接过了部队的指挥权,继而在他的指挥下,一队又一队打着饱嗝,睡眼惺忪的黑衣步卒开始执行起警戒,封锁,并进攻的任务来!
“看来,具体指挥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才行啊,本大当家以后还是负责坐镇中军,统筹全局的为好!”随后,站在望楼上的康大当家就诧异的发现,原本乱七八糟的局面在范胡子的指挥下居然慢慢开始变得整齐划一起来,而这,也让他不禁摸摸鼻子自嘲了一句!接下来身挎腰刀,披着大氅的这厮便在亲随们的簇拥下扶着望楼毛糙而扎手的木栏,开始观察起战局的进展来。
“乔东主,烦劳你带人帮我等压住阵脚,莫让海枭子直接冲击我们的火枪阵!”五人一排的排头,管队官范胡子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开始对自己匆匆赶来的盟友发号施令起来!
“好的,范爷!于山,带弟兄们上!”寄人篱下,海商乔肆这会儿也不敢有半点的怠慢,是以,在听到范胡子的招呼声后他立即扯开嗓门对着自己手下大声吼了起来!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就眼前这种情况,自己这伙人还是不要违抗那些临时盟友的命令为好!
“他奶奶的,就知道还是要拿老子当炮灰!”头上有着许多白发的于山在听到自家老大的命令后心中不禁暗暗腹诽了一句,不过摄于身后那为数众多的火铳手,这厮脚下的步子还是不由自主得迈快了几分!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他娘的老是一副蔫儿吧唧的死样子,叫别人把咱爷们看轻了!”于是很快,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商船水手就在于山的带领下排成三列,结成厚实的长枪阵缓缓朝战俘营里面推进了,在他们的身后,十来个平端着火绳枪的赤阳步卒也排着整齐的两列横队向营区内缓缓开进!
“所有人都给老子蹲下,头目级的站到一边,普通水手站到另一边,都别想玩什么幺蛾子,否则,就算爷们认识尔等,也须得小心爷们手中的家伙事不认识尔等!”随着蜂拥而入的赤阳帮众进营时发出的巨大喧嚣声,一众俘虏就是再嗜睡,此刻也不得不睁开了自己惺忪的睡眼,在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之后,慢慢站起来的他们不约而同的把手伸向了脚边的木棍与土块!然而,他们的这种不理智行为,很快就随着大量敌人的出现放弃了,能在数次战斗中全须全尾活下来的人都不傻,他们清楚的知道,若是敌人要连夜屠营,光凭自己手中的木棍,土块可挡不了长枪火铳,更遑论敌人还有大炮!幸好,身穿紧身黑色衣袍的赤阳步卒们进营后并未铳炮齐鸣,大砍大杀,而是隔开人群,点验是否有人趁夜遁逃。是以,大部分的俘虏都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土块,十分配合的坐在了地上,等待那些凶神恶煞的黑狗子过来盘问……
“清点人数!凶鲨的人站左边,太平的人站右边!快,快,快点,都别他奶奶磨磨蹭蹭的!”见俘虏服软,范胡子手下各甲甲长,甲副一起上前,对照常建生草拟的名细开始一一点验俘虏,而他们的手下,则负责挥舞武器,把那些经过点验的人赶到另一边去,这些刚扔下锄头,钉耙的农家汉子可不管你是什么人,但凡只要动作慢点,就会狠狠吃他们一枪杆子。
“管队大人,人数已清点完毕,我们发现整个俘虏队少了三个人!”很快,负责点验的甲长就把在场的俘虏人数都给弄清楚了,得到的结果不出康林意料,原本总数有四五十号人的俘虏这会儿居然悄无声的少了三个人!而这,也让在场双方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诸位当家的,可以告诉范某,少了的三个人究竟去了哪儿,可千万别跟范某说,你们什么也不知道!”熊熊火光照射下,脸色阴郁的范胡子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部下与盟友越众而出,对着站立在一旁的俘虏头目沉声喝问道。
“这,这个……”面对着气势汹汹的敌人,廖广福,乌达汉,郭汝成,二子等人不禁面面相觑,话说自己这些人是打算逃跑,但眼下却根本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这到底是被哪路尊神抢了先,截了胡?
“别磨磨唧唧的,尔等若是再不说,那就休怪爷们手中的家伙事不客气了!”冷了半天的场,手按腰刀的范胡子终于不耐烦了,大喝一声抽出了腰间的燧发短枪对着地上就是一枪!
“火铳手上前,对准敌人,准备开火!”
“范爷,俺知道是谁逃了,若是俺现在说出来,您能不能允许俺们戴罪立功?”而后,就在哨楼上的燧发枪手与寨门口的火绳枪手准备扣下自己手中火枪扳机的时候,蹲在地上的人群中突然传出来一个令人听了为之一振的声音!
“是谁,但且站起来说话!”范胡子一听有戏,也顾不得装什么军官威仪了,一个箭步上前,对着跪了一地的俘虏吼道。
“是俺,俺是‘太平’船帮的季行申,回范爷的话,刚才是俺说的话……”很快,地上战俘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汉子站起身,向范胡子行了一礼答道,“那三个人是搭乘俺们船帮商船的客人,叫什么,噢,对了,叫西宇兴的,是个从京城(指安阳)来的商人,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西宇兴?!”范胡子显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异界的姓氏,是以不禁低低沉吟了一句。
“对,西宇兴,还有这厮原本随身带着五六个随从,不过先前打仗时死了三个,方才清点人数时,小的也仔细看过,应该就是他们仨跑了……”
“你确定是这三人逃了!”范胡子听到这儿神色一凛,立即转身对身边的部下吩咐道。
“马上去禀告大当家这事,另外,再传令第一甲詹大高,命他速速派人沿着营地四周搜寻,务必要找到那三个逃走的俘虏!”
“是,管队!”
“范爷,您看,俺们这……”见到敌人大头目脸上杀意渐消,“太平”船帮船老大季行申立即忙不迭的上前行礼,顺便向其讨要先前许下的好处!
“放心,范某既然允了你,那就断无反悔之理!尔等且放宽心,待会范某禀明大当家,自会给尔等一个说法!”斜睨一眼颤颤巍巍,满脸堆笑的船老大,范胡子顾不上与其虚与委蛇,只是语带倨傲的回了他一句。
“来人,传我的命令,将战俘与头目分开关押,另外加派人手,严加防范,我不希望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寨墙下,康林挥手斥退范胡子派来的传令兵,望着缓缓抽去的木板栈桥,语气低沉的对战俘营看守哨长郑南生吩咐道。
“是,大当家!”郑南生现在满心都是悔恨和懊恼!船队上下这么多头目,大当家别人没选,偏偏委派自己值守战俘营,摆明是对自己极大的信任与器重,而自己又是怎么回报大当家的,粗心大意,玩忽职守,让三个战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然而,就算自己犯了这么严重,这么赤裸裸的错误,大当家也没有过多的责怪自己,相反仍然还是让自己负责看管俘虏的事宜。是以,就冲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之意,自己也得好好的干,仔细的干,不能再出类似的岔子,否则,即便大当家宽宏大量,自己也没脸再在哨长这个位置上呆下去了!
“范管队,派几个弟兄到泊船处去通知留守人员,让他们密切注意岸边的动静,若是有人胆敢抢夺咱的船,那就让他们把人给本大当家统统留下了!”转头,不理郑南生乱七八糟的心路历程,康林继续向身旁的步军管队官范胡子吩咐道。
“是,大当家!”后者很利落的回答了一声,旋即便着人下去传令去了。
半个时辰过后,赤阳船队泊地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中。
“大人,我等下一步该怎么办?”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汉子此刻正伏在地上远远眺望着海面上随波晃荡的三艘帆船(季老大的商船在战斗中损失严重,康林和一众部下认为已没有维修的价值,故而极为果断的予以击沉了),而在他的身后,两个同样衣衫褴褛,满脸疲容的汉子这会儿也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半靠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们,赫然正是从俘虏营逃出的西宇兴一行人!
“黄伟,你看我们能不能悄悄泅渡过去,然后出其不意的夺下那艘帆船?”作为一行人的老大,身负绝密任务的西宇兴此刻心情其实十分的糟糕,不过,深知不能感情用事的他还是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询问自己部下武力夺船计划的可行性。
“不行啊,大人!黑狗子的船离沙滩足足有几百丈的距离,就凭我们现在的状况,想要无声无息接近他们,是根本不可能的!”部下黄伟的回答很快,但答案却不是西宇兴所希望的!是以,灌木丛中继续响起了三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可我们就这么呆在这儿不动,也是不行的啊,因为只要天色一旦放亮,黑狗子就会出动大量的人手来搜寻我们,到时如果被他们找到我们,那我们接下来的后果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西宇兴的话语间夹杂着说不出的焦急,但眼下他却没有任何解决办法,最后反复琢磨半天,觉得自己还是只能选择先前的方法,兵行险着去夺赤阳船队的帆船出海方才为上策!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自己这伙人很可能根本就没机会安全逃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界……
“某左右寻思了一番,觉得唯今之际咱们只有趁机夺取敌人的帆船才能安全离开这儿,是以某决定,半个时辰后由黄伟打头,咱们三人一起趁着天色还没大亮,悄悄泅水过去偷袭敌船!”
注:第一甲,暂缺编2人,甲长雷虎子,全部装备火绳枪与腰刀,是由新募人员组成的新兵甲。
注2:第二甲,暂缺编4人,甲长严斌,全部装备火绳枪与腰刀,也是由新募人员组成的新兵甲。
注3:管队官,赤阳船队新设步军最高指挥官,负责指挥除大当家亲卫甲外所有陆战力量,现统领一个不满员的队,下辖哨(33人),甲(11人)两个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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