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今圣上那日在午门前,封赏刘总兵为宣武将军,建奴巴牙剌不知道哇,他只当是个无名之辈,挥舞一支天马流星锤,嗖嗖就打将过来,用夷语叫喊:
“南蛮子!找死!”
“咔!咣当!”
天马流星锤狠狠砸到神龙蘸金枪上,也就是宣武将军吧,若换别人,手中这长枪是非出手不可,握枪的手臂也要被生生震断!
乌骓赤血驹往后退几步,“踏踏踏”“吁”
刘总兵手按鞍桥,停住长枪,举目一看,面前又上来五六个鞑子。
这些鞑子都生得手脚矮壮,歪瓜裂枣,下颌留着老鼠须,后脑勺上还拖了根金钱鼠尾辫。
瘦脸说书人从怀里掏出张黄鼠狼皮,在众人面前张开,拍了下惊堂木道:
“就是长这样!”
前排茶客被黄鼠狼皮一惊,身子往后仰去,瘦脸说书人将黄鼠狼皮放下,将纸扇猛地刺出:
“你们几个奴贼,可敢报上姓名,本官不杀无名之辈!”
“哇呀呀呀,吾乃大金国正红旗巴牙剌巴音图,这位是!!”
说书人忽然停住,大笑三声:
“哈哈哈!本官军务繁忙,你们一起上,一起送你们上路!”
“你家主子阿敏已被本官斩杀三次,尔等无名鼠辈,敢阻本官走大道!纳命来!吃我一枪!
噗噜,那神龙大蘸金枪便如一个大蟒出洞,有似一条蛟龙出水,唰!唰!唰!连连挑倒两个巴牙剌”
前排坐着的一位少年茶客,哈哈跟着笑起来,此刻似乎魂穿刘招孙身上,他手中茶杯握成长枪,猛地向前刺出,滚烫的茶水倒在手上,兀自不觉。
那瘦脸说书人将惊堂木猛地一拍,却听一声爆响,少年人这才觉得手背发烫,咬牙忍疼,却不敢叫出声来,只是抬头盯着那说书人,焦急等他说出下文。
众茶客注视之下,那瘦脸说书人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笑着拱拱手道:
“一杆神龙大蘸金枪搅动天津卫,五条天马流星锤魂断张家湾!”
“三尺龙泉万卷书,上天生我意何如。不能报国安天下,枉称男儿大丈夫!”
“究竟何为大道?巴牙剌是死是活?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那少年霍然站起,跟着一众茶客举起手臂,手里拿着零碎银子,对着台上大叫:
“加场!加场!”
吴霄回头望望人头攒动的茶馆,刚转过身,老张牵着马车过来了,招呼他回客栈歇息。
“公子,今日评书听得咋样?得劲不?”
吴霄将手背过去,不让这位老仆人看见,否则又是一番责骂。
“断评的厉害,每次都卡在那个点上,赏钱都不加场。”
眼下京师最火的评书便是这“刘总兵大战巴牙剌”,瘦脸老头讲的最好,没办法,只能等。
老赵想了会儿,眯着眼睛笑道:
“公子,自从这评书在京师讲起,好多子弟都想去投辽东,听说南直隶那边也在讲这评书,不知道和你听到的一样不?”
吴霄笑着摇摇头,打发走老张让他先回客栈去。自己转身走向左安门,街道上人来人往,吴霄自顾自的往前走。
这几日辽东战事逼近,京师也嗅到战争的气息,一些良家子视刘招孙为榜样,也开始蠢蠢欲动。
大明路引制度崩坏已有百年,商品经济的繁荣迫使人们自由流动,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也是一个危险的时代。
少年吴霄一脸坚毅,想象着自己奔赴辽东建功立业的画面,昂首走出了左安门。
他或许还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古老帝国的许多角落,无数像他一样的良家子,也和他一样正踌躇满志,准备奔赴辽东。
六七月份的京师格外炎热,正午十分,左安门外看不见几个行人,早先聚集这里的阉人不见了踪影。
吴霄心底默默祈祷,希望年迈的父母能同意这次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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