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通,你有什么遗言留给父母?”
等训导官讲完,旗队长又开始挨个和战兵聊天,给有需要的战兵留下遗书和念想。
“没得,父母都死了。”
程亮摸着光秃的脑门,想了一会儿,忽然道:
“上次听你说在找一个瘸子·····”
杨通打断程队长,纠正道:
“不是瘸子,她只是腿上有伤!”
程亮拍拍这名老兵肩膀,点头笑道:
“我知道这女子在哪里。”
“在哪里?”平日闷葫芦一样的杨通今日话特别多,显得格外不正常。
程亮指了指东岸城墙。
远处炮兵正在岸上安装火炮,骑兵营骑兵们围着城池不停打转,不时抽冷子朝城头射上一箭,垛口后面的后金弓手也用弓箭还击,骑弓威力不足,后金弓手数量远低于开原军,双方据这样你来我往,菜鸡互啄般相互对射。
杨通半信半疑道:
“啥?她被鞑子抓去了?怎么可能?”
程亮连忙摇头,又指了指杨通手中的燧发枪,低声道:
“第五千总部要争头功,他们都是弓手和长枪兵,没有火器,把总让咱们第一旗队负责掩护。”
杨通见队长脸色有些难看,不敢多说什么。
程亮望向杨通,眼圈有些微红:
“咱们旗队百十多号人,在浑河死了大半,兄弟都不在了,你算一个,周志算一个。到了城下,护好自己,鞑子弓箭厉害得很,躲在盾车后面,别轻易露头。你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告诉你那女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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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那边飘来几波稀疏的轻箭,一群背插镶白色小旗的真夷神经兮兮的望向岸边越来越多的炮兵,转身便要逃走。
五个炮手被轻箭射中倒地,其中一人当场死去。
“火铳手上前,杀光他们!”
第二千总部第一旗队旗队长程亮吹向尖锐的竹哨,大声呵斥火铳兵向前推进。
一排长枪兵和一排刀盾兵跟在火铳兵后面,掩护火铳兵快速接近目标。
“停止前进!”
“举枪!瞄准!”
“射击!”
燧发枪三轮射击后,周围弥漫起一片白烟,八十步外响起一片惨叫声。
袭击炮手的那群后金弓兵立即崩溃,后金兵丢下十几具尸体,仓皇往西门溃逃。
弓手们站在护城河前,用夷语大声朝城头叫喊,催促城头守军放下吊桥。
一群背插黄色小旗的巴牙剌二话不说,从城头垛口后面张开大弓,瞄准射杀城下溃兵。
这些巴牙剌的箭法不甚高明,射了半天只射死几个包衣。
城下弓手咒骂几句,一哄而散,朝其他城门逃去。
炮兵营王长之在一名镋钯手的帮助下,从苏子河冰面爬到岸上,望着眼前荒诞的一幕,忍不感慨:
“一年多不见,镶白旗成这怂样了。”
他转身望向旁边正在检查炮手装填的副营官,大声道:
“老韩,调好了就打,别磨磨叽叽!后边那个都等不及了!”
副营官韩真义仍旧像当年守卫开原时那样,神色沉静。
他盯着三百步外的赫图阿拉西门城头上射箭的正黄旗巴牙喇,又瞅着眼前紧张瞄准的一名年轻炮手。
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
等到好朋友第三次催促,韩真义终于拍了拍那名八磅炮炮手肩膀,沉声道:
“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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