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训导官打断道:“太上皇,最信任的还是太后的人,什么林宇吴霄,裴大虎之流,”
秦建勋若有所思,还是觉得游学懵懂。
“咱第四兵团就不说了,是太上皇的嫡系,可是驻守河南的第九兵团,主将金应河,底下都是外番战兵,你说太上皇真的放心他们?放心的话,怎么不派往朝鲜打仗?”
第四兵团主将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次增援朝鲜,十大兵团都有要求出兵,就只有驻守河南的第九兵团,好像一支兵马都没派去。
“估摸着,这回太上皇从朝鲜回来,又要发动一场大清洗了,可别让金大久抓着小辫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是秦建勋这样的武夫,也能听明白背后是什么意思。
洪佑铨欣慰一笑,脸上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神色,趁热打铁道:
“不就是回国舅一封塘报吗?别嫌麻烦,回!咱们实话实说,就说兵凶战危,左良玉快打过长江了,第四兵团以少敌多,还在死战,宫殿所需的云贵木材,走到湖南湘潭就被明军挡住了,金大久不是喜欢搞祥瑞吗?咱也给他编个祥瑞····”
训导官还在滔滔不绝,外面传来兵士们叫喊:“拿住明国奸细了!”
两人听了都是一惊,心道左良玉如此猖狂,竟然派人渡江来哨探,以他们对左营的作战了解,到了这一步,对面明军十有八九是要全军进攻了。
“把人带进来!”
两个蓬头垢面,满身污泥的“明军细作”被拖进中军大帐,其中一个细作颇为凶悍,两个亲兵都按他不住。
一名齐军夜不收把总上前禀告:“秦总兵,这两个狗贼,一男一女,半夜三更跑到岳王庙鬼鬼祟祟,其中一个是江西口音,之前有兵士见他们从对面明军大营游水过来······”
“游水过来,那是非同寻常。”
秦建勋挥挥手,他现在心烦意乱,对这两个小毛贼不感兴趣。
“连夜审问,问清楚左良玉到底有多少人,准备何时攻打西岸,问完就砍了!脑袋硝好,送给左良玉,这龟儿子蹬鼻子上脸,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几个卫兵拉扯着细作朝帐外走去,秦建勋正要和训导官继续商议怎么在塘报里写祥瑞之事,忽听底下一个细作大声叫道:
“放开我,我乃骑兵团一营把总李定国,奉命到福建公干,被海盗所害,侥幸生还,不是什么细作!左营军情,我都知道!”
拉扯细作的亲兵大笑道:“妈的,你是李定国,老子还是李自成呢!”
秦建勋脸色大变,连忙叫住卫兵,把那细作脸扬起来,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来到近前看了看。
“真是李定国啊,魏昭从陕西救回来的那个李定国?”
李定国昂着头,不顾帐中众人惊愕,不卑不亢道:“如假包换。”
秦建勋连忙上前给他松绑,一面搀扶,一面惊道:“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脸型声音倒真是没变,等下,你刚才说,你现在,现在是在隔壁老王手下做事。”
秦建勋询问了几个骑兵团训练细节,李定国很快回答上来,这才确认是自己人。
“给他们松绑!”
旁边亲兵愣了一下,连忙上前给跪着的那个女细作也松了绑。
隔壁老王是王增斌在开原时的外号,因为当时骑兵营在战兵营旁边,邓长雄王二虎戚金秦建勋他们,每次练兵结束,在一起聚餐时,询问起骑兵营营长在哪里,往往得到在隔壁的回答,时间久了,就给王增斌起了这个外号。
李定国当然不知道上司还有这个称谓,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两天逃难下来,水米未进,早已饥肠辘辘,望见前面案几上摆着几个小碗,碗里装着肉饼鸡腿、花生米之类的吃食,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两边卫士正要拔刀,被秦建勋挥退。
“这可是勇冠三军的李把总,当年在京师城头,连杀三十二流贼,是太上皇下旨褒奖的人!不得无礼!”
洪佑铨盯着两人身上的伤口,若有所思。
帐中一众卫兵拜服。
李定国却是不管不顾,抓起块饼,就要塞到嘴里,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递给满身污泥血迹的殷苏苏。
“吃。”
“绳子绑的手痛,喂我吃。”
其他人假装没听到这些,都把头转过去,洪佑铨轻咳一声,召卫兵上前,吩咐卫兵再去拿些吃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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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两人换上干净衣裳,两碗热腾腾的粉蒸肉,一条武昌鱼,四条鸡腿被吃得干干净净。
洪佑铨旁敲侧击询问,这些天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依照大齐军律,若非特殊情形,友军之间情报并不互通,也就是说第四兵团没有权力过问骑兵团军务。
不过,齐国和福建海盗的和谈,已经彻底破裂,所以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李定国将他从山东南下,前往福建索要赎金的过程,详细告诉秦洪两人。
当然,和殷苏苏因为一饭之恩的那些事情,全部被省略掉了。
第四兵团主官和训导官听了,皆是啧啧称奇,感慨李定国福大命大,不仅自己活着,还带着个女人从福建回来了,委实不易。
洪佑铨忍不住道:“这位姑娘,又是何人?是随军医士吗?”
女人在各兵团野战医院担任护士,已经蔚然成风,也不是什么稀奇。
“不,······”
李定国欲言又止,他一时不知从哪里讲述,讲述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
殷苏苏吃饱喝足,轻轻放下筷子,烛火之下,露出明眸皓齿:“两位上官,我,是李定国正妻。”
“哦。”
洪佑铨若望了眼容貌雄伟的李定国,再看看他旁边如花似玉婀娜多姿的小娇妻,顿时充满羡慕嫉妒。
李定国听了苦笑一声,还要解释,总训导官笑道:
“好!好!太上皇不是说过吗?战斗生活一块抓,不可偏废,李把总不仅战功赫赫,还娶了个贤妻,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不,是打虎好兄弟,上阵夫妻兵,咱们第四兵团也有几对这样的夫妻····总之好啊。”
李定国尴尬一笑,放弃了继续解释的念头,他望向秦建勋,询问是否可以派兵渡江,攻打左良玉,给死难的兄弟报仇。
李定国刚说完,大帐之内气氛便陡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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