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一旦犯下便无回头之路。她还不想和皇室斗个你死我活,连累族人。
……
她身高腿长,虽是步行,速度并不慢,眨眼间进了清泉宫的殿前。仰起脸,注视着矗立于黑暗中的大殿,埋伏里边的人虽屏住呼吸,仍被她听到一丝半缕。
不管什么理由,未见危机,皇帝的寝宫不能硬闯。于是,元昭于殿门外跪下,行完大礼,双手高举额前扬声:
“臣,北月元昭,奉陛下口谕进宫护驾!陛下可安否?臣,北月元昭,奉陛下口谕进宫护驾!陛下可安否?臣,北月元昭……”
等喊完三声,若宫里还是没动静她再硬闯。
所幸,她第三声刚喊完,漆黑的宫殿里乍然亮灯。不仅宫里亮堂,外间的灯笼也相继亮起。四周依旧空无一人,但烛光的照映像驱散了杀机带来的冰冷。
脆弱的殿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朝她笑容可掬道:
“哎哟,原来是少阳君啊!真是吓坏奴婢们了,还以为是端王派人进宫行刺……”
“大内监?”看见孙德成,元昭略略放心,神色稍缓,“陛下可安好?”
“好,”孙德成点点头,忽又叹气摇头,“也不算太好。”
多说无益,眼见为实,内监是出来传陛下口谕召她进殿觐见的。元昭随内监直接进入寝殿,一眼看到脸色苍白的丰元帝无力歪靠着,眼皮甚至无力抬起。
乍然看到对方那张枯瘦的脸颊,令元昭想起自己父母生前也是这副凄凉景象,不由得心中大恸。
“哎哎,郡主,”孙德成看见她的模样,吓得忘了她的新封号,低斥,“莫惊扰陛下……”
陛下尚在,怎么能哭呢?这是大不敬!
元昭先是微怔,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脸,竟已泪流满面。连忙随手往脸上一擦,跪下请安:
“臣御前失态,乞请陛下饶恕!陛下万安。”
丰元帝勉强提起精神,凝望跪在跟前的小辈,神色温和,但没让她起来,缓声问道:
“何人让你进宫护驾?”
“臣不识,只见他身上有宫中禁卫的腰牌。”元昭取出腰牌递给内监,“他说端王与京师驻军勾.结逼宫,外有五万大军逼近,陛下急召臣率兵回宫救驾。”
丰元帝不接腰牌,挥挥手,让孙德成拿到侧殿,冷冷看着元昭:
“是以,未曾求证,你就把亲兵调回来了?”
“未曾调回。”元昭和盘托出,“只往端州的方向兵分三路前去打探军情,按时辰,此刻应有斥候回京等候臣的指示和命令。”
听到这里,丰元帝神色略霁,“算你机灵。”
倘若她私调亲兵回京,又找不到证据证明是他下的口谕,那就是逼宫!加上她的身份,意图谋反复国罪证确凿,就算他是皇帝也保不住她。
然而,她能够自保是好事——
“你就不怕消息无误?”丰元帝面无表情。
忠君的最高体现,是豁出性命护驾。
“京师驻军将近三十万,就算仅剩十万,一千人回京能做到的事,臣一人足矣。”元昭不卑不亢道。
“哈哈哈……”
这番傲慢自大的话,深得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