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撅了撅小嘴,道:“今日可是我哥哥的好日子,我当然要打扮得漂亮些了”
罗宝目光再嘤鸣娇媚生动的小脸上飞快扫过,他佯作并不在意的样子,嘴巴掩饰性地道:“你之前告诉我的法子,挺管用的。”
“法子”嘤鸣不禁一愣,这才想到自己之前告诉他哄女人的法子额,还记得当时罗宝根本就是对她出主意不屑一顾呀,没想到竟然真的拿来用了
罗宝咳嗽了一声,道:“我只是想着,拿来试试看罢了,没想到的确有些微的用处。”
嘤鸣便问:“那你额娘现在不催着你把长子过继了”
罗宝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冷淡的“哦”了一声,“倒是暂时不提了,只不过想来还不曾打消那个心思呢。”
嘤鸣今日穿了三寸高的花盆底,稍稍站了一会儿,便觉得脚酸,于是转身坐在了游廊的美人靠上,顺手折了那只横进来的梅花,把玩在手里,嘴上闲闲道:“照理说,你那个兄长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既然是罗宝出生前就已经夭亡,那只怕都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你额娘倒是至今念念不忘。”
“是啊”罗宝幽幽长叹,他望着游廊外开得暗香浮动的梅花,神色渐渐低沉下来。
嘤鸣也愈发觉得不解,“照理说你才是你额娘后半生的依靠了,她这么做,难道就不担心伤了母子情分”
罗宝只淡淡冷哼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嘤鸣见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该评论人家母子,便笑着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外头的门子没检查请柬怎么就放你进来了”
罗宝扬着眉毛笑了,“我是和你姐夫一起来,自然如入无人之地。”
嘤鸣不由黑线了,他这个姐夫,怎么好似是故意让她和罗宝这种外男见面呢的确以福彭和纳兰家的关系,的确是不需要请柬的,而和他同来的罗宝,按照年纪,便是和福彭一母同胞的弟弟福秀的年岁差不离,只怕是被门子误以为是平郡王府的四阿哥了。
今日是修齐的好日子,嘤鸣也总不至于做出逐客之事,好歹罗宝也是个宗室亲王呢嘤鸣便从袖中掏出了那几本抄写好的法华经,“这是头二卷,我都已经抄写好了。”
罗宝看着那厚厚好几本,微微惊讶道:“已经抄了这么多了”
嘤鸣“嗯”了一声,这段日子,她还真是忙得不得了。修齐的婚事是其一,白首玄经也要修炼,还有每日的课程自然也是容不得偷懒,还有祖母给她安排督促礼仪规矩的嬷嬷唉,整日安排得满满的,幸好每天都有书法课,先生也不拘女学生抄什么,这才给嘤鸣足够的时间来抄法华经了。倒是白首玄经的仙法,只学了个入门,只才刚刚是练气期一重而已,她自己法力低微,自然是还不足以用那仙鼎来炼丹,加之挤不出多少时间来,自然进境缓慢。
“这佛经到底是给谁的”嘤鸣忍不住问了一句,看罗宝的年纪,应该不是个喜欢礼佛的。
罗宝只低头默默翻开来看,却并不回答嘤鸣的话,他只低眉看着,轻轻点头道:“不错,字很秀气,看样子你的确是用心抄了的。”
嘤鸣好奇心反倒是更重了,便试探性地问道:“是给你额娘的吗”
“不是。”罗宝给干脆地吐出这两个字。
不是拿去讨好他额娘的嘤鸣有些狐疑,想要再问,却看到罗宝的整张脸都冷肃了下来,全然是一副不容再问的模样。
嘤鸣也算是了解了罗宝的脾性了,这主儿平日看起来似乎很随和,可却是个极为有脾气的,更是个不好惹的。
嘤鸣便识趣不再多问,转而道:“那我的那个十字弩,是什么时候还我呀”看着罗宝全身上下,也不像是能藏得下那个大一个是十字弩的样子。“
罗宝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干巴巴的笑容,“那个呀呵呵。”
看罗宝这幅模样,嘤鸣便晓得,肯定是没仿制出来忍不住撇了撇嘴,“多借你些时日倒也可以,只要你别昧了就成”反正那东西,嘤鸣也很少有机会能拿出来用,放在药园小屋里,也是白放着。可若要叫她送给罗宝,嘤鸣自然是千万个不肯的。
罗宝摸着鼻子干笑着说:“自然,那是自然的”
说完这句,罗宝飞快地转移话题,他道:“鄂泰此人素来眼睛毒辣,他选了你哥哥做乘龙快婿,可见是看上了他的才学。只是你哥哥之前才刚刚落第呢。”说着,罗宝挑了挑眉,“可还记得之前在潭柘寺后山,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嘤鸣俏丽的脸上神情有些落寞,“你说过,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嘤鸣不禁唏嘘,“好的不灵坏的灵,全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
罗宝不悦瞪了嘤鸣一眼,“什么乌鸦嘴那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嘤鸣忍不住撅起嫣红的丹唇,“你才多大年纪,还老人”
罗宝笑着抱了双臂在胸前,抬着下巴道:“我已经二十有七了,比起你这个小丫头,自然是老人”了”
嘤鸣心底里却再吐槽,二十七而已老娘两辈子加起来可比你大好几岁呢臭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只是这些话却没法说出口,二十七,在这个时代的确年纪不小了,比她的哥哥修齐都足足大了十岁呢更是比才十四岁的她大了足足十三岁
见嘤鸣低头不言,罗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嘤鸣忽的自叹道:“若是那日,我没有一时冲动出手对付马佳氏,只怕哥哥也不会”这种想法这段日子在嘤鸣的心头萦绕了许久了。当日,她只图一时痛快,没想到最终害的却是她自己的亲哥哥。如今细细想来,她当初那么做,出了能出出气,根本没有丝毫好处反倒是跟马佳氏和博尔济吉特氏撕破了脸了。
罗宝望着那张落寞的小脸蛋,不禁声音放柔和了几分,“你兄长还年轻,何况如今能娶尚书之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嘤鸣抬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如今也只能往好处想了。修齐年轻,或许经历些磨难也不见得是坏事,年少成名,也未必是好事。
这时候,隔着游廊后头的一排假山便传来了那熟悉而稚嫩的少年的声音,少年说:“额娘,我方才去英宁表姐院子里,却扑了空,想必是已经去前头了。”
回应少年的,是一个温柔涓涓的妇人的声音:“倒是不急,等今日聘宴结束了,我自会跟你姑祖母老郡主细细说谈。”
这样熟悉的声音,嘤鸣立刻就认了出来,便是康亲王侧福晋乌苏氏与惠周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