悫嫔咬唇道:“可皇上表哥却计较了,已经多日不曾去嫔妾的琼鸾殿了。,”
嘤鸣暗自嗤笑,皇帝自然要计较,你都把人家新欢的脸打肿了,皇帝岂会痛快了?若不是悫嫔怀着身孕,只怕便不只是受些冷落那么简单了!!或者说,冷落只是开胃菜罢了,等待悫嫔临盆了,只怕孩子立刻便会抱给皇后抚养!!
所以皇后也巴不得悫嫔失宠呢!悫嫔愈是遭了皇帝厌弃,将来就越不可能抢回孩子!
嘤鸣瞥了一眼悫嫔的西瓜肚,“再有大半个月,妹妹便该临盆了。倒时候,皇上看在小阿哥的份儿,气也会消了。妹妹计较一时之长短呢。”
悫嫔咬了咬牙,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只是个汉军旗的小贱蹄子,居然也敢算计她,悫嫔自然一万个不服气!
“好了,我正要校正新抄的书,妹妹便轻便吧。”嘤鸣淡淡道,同时也是把悫嫔的注意力吸引到她刚抄写好的论语上。
“舒妃姐姐——”悫嫔可怜巴巴看着她,也不由自主看了那抄录在宣纸上的娟秀端方的董体字。
悫嫔忽的眼底一怔,她的目光凝结在其中的一个字上,看了良久。
嘤鸣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哪里有不妥之处吗?”
悫嫔忙扬起一张笑脸,“没有,姐姐字真好看,嫔妾就写不出这样的好字来。”
嘤鸣笑着道:“多练,字自然会越写越好。”——皇帝那傻大黑粗的字绝壁是个例外。怎么练,还是傻大黑粗!!
悫嫔满是热切地道:“嫔妾正闲来无事,姐姐可否将这本新抄的论语借给嫔妾临摹练字?”
嘤鸣笑着婉拒:“这本书我正有用处呢。妹妹若真想练字。我那些旁的给你吧。”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叫悫嫔得到了?
悫嫔听了,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嘤鸣搁下手中的几张字,便道:“悫嫔妹妹稍等一下,本宫进去找找看……”如此,这书房里,便只剩下悫嫔和悫嫔的陪嫁侍女乌尤了。
悫嫔见状。四下张望过后,立刻麻利地将其中一张折叠了起来,塞进了自己袖子了。装作恍若无事的样子,等着嘤鸣从内殿走了出来。
嘤鸣拿出了一本自己从前些的字帖,送给了悫嫔。悫嫔自是千恩万谢地收了,便忙不迭告辞了。
嘤鸣看着悫嫔匆匆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桌子上少了一张的论语。嘴角扬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留意悫嫔的举动!”嘤鸣沉声吩咐道。
嘤鸣这一留意,竟是足足过了四五日,都不见悫嫔有丝毫动静。心底里不禁暗自琢磨,悫嫔莫非是投鼠忌器了?
悫嫔若真去告发嘤鸣,便等于是撕破脸了。自打入宫,悫嫔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却一直不敢跟嘤鸣明面上为敌。悫嫔对嘤鸣这个舒妃的得宠、以及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着实有些犯怵。这点小东西。想要一举搬倒盛宠的舒妃,悫嫔并没有十足的信心。若是一个处置不善。还会在皇帝心中留下“恩将仇报”的坏印象,弄不好,便是得不偿失。
所以悫嫔才一连考虑的多日,悫嫔自然不会放过窃得的把柄,可这个把柄该向谁告发、该怎么告发,着实需要细细思量。
一直到第七日的午后,才刚刚午睡醒来的嘤鸣便听说悫嫔匆匆赶去了皇后的镂月开云殿。
悫嫔临盆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已经许久没有去给皇后请安了,却乍然去了皇后处……
嘤鸣不禁笑了,悫嫔居然选择向皇后告发,而不是太后吗?
倒是个明智的选择,一则皇后是六宫之主,出了事儿禀报皇后自然是没错儿的;二则太后病瘫在榻上,的确不宜被打扰;三则悫嫔也厌恨这太后这个老刁婆呢,只怕不愿意涉足太后的宫殿。
然而,嘤鸣没有等到皇后的传召,却听闻皇后去了太后处。
呵呵,悫嫔把皮球踢给皇后,皇后却把这个烫伤的山芋丢给太后吗?
皇后看样子也不蠢,皇后和悫嫔一样,不愿意放过这个问罪她的把柄,可是又不愿承担其中的风险,所以皇后便去禀报太后了是吗?
下午申时初刻,灼灼红日已经略有西斜,一整日的暑热也开始渐渐散去,就在这个时候太后身边的江吉嬷嬷来了。
“奉太后懿旨,请舒妃娘娘前往澹泊宁静殿回话。”
嘤鸣温婉一笑,既然是这位江吉嬷嬷来请,她便放心了。别人不晓得,她可是记得真真的,江吉氏可是皇帝暗查在太后身边的一枚最深的钉子呢。若太后真要为难她,皇帝必然会得到消息。何况再过个把时辰,天就该黑了呢……
澹泊宁静殿。
“臣妾纳兰氏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嘤鸣不慌不忙见了大礼。
殿中空旷,太后正坐在罗汉榻上,腿上盖着条明黄色团凤织金薄被,身上穿的虽是家常衣着,却不怒自威。皇后仪容端方,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苟颜色。而九个月身孕的悫嫔也在,不过太后不喜悫嫔,哪怕悫嫔身子再重,也只能侍立一侧。嘤鸣暗自瞧着,悫嫔似乎站得久了,已经有些艰难的样子,半个身子都斜倚在宫女身上,那肚子显得格外高耸,颤巍巍、晃悠悠的,仿佛要破壳而出一般。唉,都这么大的肚子了,就不能消停着点吗?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嘤鸣又二度屈膝,给皇后见了请安礼。
一旁侍立的悫嫔则忙扶着自己粗粗的腰肢,草草一屈膝,算是给她见了礼了。虽然不甚周全,可她是孕妇,自然是有几分特权的。
太后冷眼扫了嘤鸣一眼,一抹嗔怒油然而生,她那张苍老的脸仿佛瞬间被乌云遮蔽一般,下一刻便是雷霆暴雨般的怒斥:“舒妃!!你可知罪?!!”
太后的问罪,自然早在嘤鸣意料之中。嘤鸣急忙露出惊慌之色,忙道:“臣妾惶恐,实在不知哪里有错,还请太后明示。”——嘤鸣神态虽然惊慌,心里却一点也不慌,甚至偷换词汇,把太后的“罪”换做了“错”,犯罪和犯错,可不是一个级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