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暗叹了一口气,便上前,屈膝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怒视嘤鸣,冷冷哼了一声,“舒妃,连你也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嘤鸣忙道:“娘娘早先不是说过吗,悫妃疯了,既然如此,那疯子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悫妃说的那些话,太诛心了,只能用疯言来遮过了。
可悫妃却不领情,她阴狠地怒瞪嘤鸣:“你才疯了呢!!本宫现在清醒得很!!本宫就算是,也不能看着皇后克死本宫的儿子!!今日本宫誓死也要把七阿哥带回琼鸾殿!!”
“你做梦!!”皇后怒吼如雷,“七阿哥一日是本宫的儿子,一生都是!!你算个什么东西,连个册封礼都没行过的妾妃,也敢痴心妄想跟本宫争?简直是可笑不自量!!”
册封礼未行,可以说是悫妃心头最大的痛楚,如今皇后当着嘤鸣和怡嫔的面斥了出来,悫妃如何能忍?!
只见悫妃突然间如发了犷一般,竟挣脱了钳制她的两个嬷嬷,张牙舞爪冲上去,朝着皇后便撕扯扭打。
皇后素来仪态端庄,哪里应付得了悫妃这种疯婆子,左耳上的东珠耳坠被悫妃一把抓住,狠狠撕扯,当即疼得皇后大吼大叫。
皇帝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斯场景。
皇后妃子扭成一团,各自撕扯,旗髻散乱,衣衫不整,悫妃双颊肿胀不堪。皇后的一只耳朵鲜血淋漓,舒妃和怡嫔上前拉架,偏生分不开这两个泼妇!
皇帝不禁大怒。快步下了仪舆,便怒吼道:“都给朕住手!!!”
皇帝的话,是最有权威性,也是最管用的。皇帝一声怒斥,悫妃皇后条件反射似的,瞬间双双分开。
皇后捂住自己鲜血淋漓的耳朵,第一个跳出来哭诉道:“皇上!臣妾好歹是中宫皇后。一个妃子就敢对臣妾如此无礼,臣妾这个皇后当得还有什么意思?!”这话,显然是再逼皇帝处置悫妃。
皇帝眼睛不瞎。皇后耳朵的确被悫妃撕扯得鲜血滚滚,可悫妃那张脸,紫涨红肿,皇帝亦是看在眼里的!
悫妃当即噗通一声跪在雪地上。嚎啕大哭。“臣妾死不足惜,但求皇上救救七阿哥吧!!二阿哥已经夭折了,难道皇上要眼睁睁看着皇后也克死臣妾的儿子吗?!!”说着,悫妃咚咚磕了两个头,“就算臣妾千错万错,可七阿哥没有过错,他还那么小,他不该死啊!!”
悫妃声泪俱下。当真哀婉决绝。
可皇后却气得浑身发抖,也不顾耳朵上的创伤。指着悫妃颤抖地吼道:“皇上,您瞧见了,悫妃竟如此诋毁臣妾!!臣妾待七阿哥如何,皇上这两年都是瞧在眼里的!”——“克子”的名声,皇后是万万不认的。
“那为何二阿哥夭折,七阿哥如今也危在旦夕?养在旁人的膝下的阿哥,为何个个平安健康,为何养在皇后膝下的阿哥,都如此命薄?!”悫妃咬牙恨恨道。
悫妃这番话,皇帝自然是不愿置信的。永琏如何夭折,皇帝心里清楚得很,可是永琮……怎么也突然染了重病?
这时候,音常在慌里慌张跑了出来,哭着道:“皇后娘娘不好了!七阿哥又发热了!”
皇帝眼中一震,心中忍不住想,莫非皇后真的克子?!
偏殿中,炭火灼灼,热气铺面而来。嘤鸣跟在皇帝后头进了偏殿,登时忍不住皱了眉头,都发了烧的孩子,怎么还烧这么热的炭火?而且连窗户也不开,不通风不通气,病怎么会好呢?
只见里头床榻上,七阿哥小小的孩子,一张脸红得如火烧一般,眼睛迷离,嘴里干裂,整个人瞧着都瘦了一圈,真真是可怜。
“琮儿!!”悫妃抢在皇后前头冲上前去,便把七阿哥抱在了怀里,哭哭啼啼道:“额娘来了,你受苦了!”
七阿哥见是一个面貌狰狞可怖之人保住了他,登时吓坏了,他伸出小手,眼巴巴看着皇后,声音嘶哑地叫道:“皇……皇额娘……”
七阿哥这一声唤,给了皇后底气,皇后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狠狠推开了悫妃,生生将七阿哥抢回自己怀抱里,还道:“皇上,您瞧见了,琮儿可不愿意跟悫妃走!!何况外头天寒地冻的,琮儿本就虚弱,哪里经得起折腾?!”
听了这话,悫妃恨得咬牙切齿,面容都扭曲。可她愈是如此,七阿哥便害怕得很,他赶忙往皇后怀里瑟缩着,小手抓着皇后的衣襟,身子瑟瑟发抖,“不、不走……”
七阿哥声音虽小,却真真切切落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悫妃登时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在地。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永琮的额头,心道,果然又烧热起来了,便对悫妃道:“好了,不要闹了!人吃五谷杂粮,岂有不生病的道理?!有些不中听话,朕以后不想听到!!”——皇帝最后一句“不想听到”,显然是再警告悫妃不许乱传。
悫妃满脸都是不甘之色,她哭着道:“皇上表哥……”
“退下!!”皇帝冷冷给了她这两个字。
悫妃泪湿双颊,悲痛、愤恨交加,这一刻,她看着依偎在皇后怀中的永琮,嘴里忍不住喃喃道,“我的儿子……不!这不是我的儿子!!”——天下间岂有不认母亲的不孝子?悫妃大吼着,夺门而去。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满满的都是百味交杂。
皇后恨恨道:“皇上,若悫妃日后再来闹,琮儿还怎么养病?”
皇帝沉声道:“朕会下旨,暂时禁足悫妃,让她好好思过。”
皇后却不甘心只是禁足一下而已,她咬牙道:“悫妃屡次以下犯上,对臣妾如此无礼……”
“够了!!”皇帝骤然怒斥一声,怒目圆瞪,“皇后!!你也给朕消停点吧!!是你没有照顾好永琮,否则悫妃何至于有如此怨毒之言?!你也给朕好好自省吧!”
说罢,皇帝拂袖而去。
只留下皇后,怒怨满腔,久久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