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都有变异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只是,出身世家的贺述变异过于彻底。
他的行为已不能用正常逻辑去解释!
祈善与贺述相熟,或许二者兴趣相投,有点儿灵魂共振同频,知道贺述的动机?
“贺不作的想法除了他自己,谁能知道?”祈善与贺述确实算好友,立场没冲突之前堪称“莫逆之交”。结果,贺述是怎么对待他的?由此可见,文心文士就算跟人交好也是玩着心眼儿的,技不如人真会被玩死。
沈棠在祈善这边得不到答案,只能亲自会会贺述:“但愿不是什么灭霸人物。”
云达已经够让她头疼。
魏楼和魏城叔侄也精神美丽。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精神有毛病,就怕精神有毛病的同时还拥有反人类的实力。二者组合,威力堪比王炸:“药不能停啊。”
沈棠嘀嘀咕咕,磨磨蹭蹭。
最后还是祈善看不下去推了她一把。
沈棠不情不愿去见贺述。
作为战俘,贺述本该被重兵看押,碍于己方人手不足,祈善将这任务交给贺信,找了个帐篷让兄弟俩过去蹲着。在见到贺述之前,沈棠还吐槽他也太自信了,文心文士哪会乖乖当阶下囚啊?能逃肯定会逃,哪会因为牢头是亲兄弟就不跑了?这不闹?
然后,沈棠发现自己才是天真的人。
尽管营帐陈设简单,青年文士身处其中却有岁月静好的既视感,手捧一卷言灵残卷看得入迷,手边的茶水早就凉透,连营帐何时来人都没注意。直到祈善故意咳嗽弄出动静,青年文士这才抬首望来。青年衣着清雅,肤色白皙,身形颀长,气质斐然。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眼睛。
澄澈温和,一汪清泉。
一眼看到底的清透,有几分单纯大学生的神韵,不似打工人饱受社会毒打后的麻木晦暗,更不似lyb谋士算计人的阴毒黏腻。沈棠对上他的眼,只一眼就下意识看向祈善,用眼神询问:【元良啊,你确定你没抓错人?】
这双眼睛跟贺述的情报出入太大。
祈善道:“他是贺信。”
沈棠环顾帐内:“贺述呢?”
不在帐内,难道越狱了?
“草民贺信,字好古,见过沈君。”贺信一听二人对话,再看沈棠这身不加掩饰的女性装束,仅一个念头就猜出她的身份,当即恭敬作揖,“沈君是来见大哥的?”
沈棠颔首回礼:“嗯。”
贺信道:“草民去叫他出来。”
沈棠心下狐疑。
这顶帐篷面积不大,没有分隔房间,随便一眼就能将室内摆设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不过,很快沈棠就明白贺信这话的意思了。她亲眼看到贺信闭眼,再睁眼,整个人的气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才的贺信是清风,眼前的他便是风雨欲来的阴云。他睁眼的瞬间,连空气也添了沉闷压抑。
她试探性开口:“贺不作?”
贺述没回应沈棠,反而垂首低语一句。
“好古,不得失礼,你松开为兄。”
这句话落下,贺述才抬手见礼。
沈棠觉得这一幕说不出的诡异,回礼之余也将疑惑问出口:“你们是一个人?”
贺述道:“此事说来话长。”
话外之音就是不想说。
他们兄弟的情况过于特殊,除了家人和他们自己,外人要么觉得怪异,要么觉得猎奇,这些都会让贺述不喜。贺述没理会沈棠反应,兀自落座:“营帐简陋,沈君自便。”
他将凉透的茶水倒掉。
打开炉子下方铁片,用小扇往里面扇风。随着新鲜空气灌入,暗下来的炭火再度亮起橙色,火苗摇曳着舔舐茶炉底部:“贺某一介阶下囚,是生是死都无妨,何须沈君亲临?还是说沈君心存爱才之心,意欲招揽?”
一侧的祈善黑下脸色。
出言警告道:“贺不作!”
“祈元良,你倒是好运气。”
贺述目光落在祈善不再空荡的右袖,视线跟着挪移到他脸上,语气添了点怨气。一开始,他是真没有想到少女会是祈善变化的!倒不是质疑祈善的实力,而是贺述高估了祈元良的下限。光是伪装少女也就罢了,这厮居然还模仿贺信。要不是这厮运气好,仅凭这点,贺述都要打飞他脑壳!获悉真相,贺述无比后悔祭台那一箭没将这不要脸的东西射死!
祈善语气骄傲道:“运气自然好。”
弑杀七个主公还能全身而退,在第八个碰上天命之人,不比贺述空有一腔疯狂念头却无处施展好?论文士之道的威力,贺述绝对能排得上号,但这又如何?他主公能有自己主公有出息?他主公能有自己主公这般同频?纵是珍珠,放错地方,还不如一颗鱼目。
而他祈元良,也不是鱼目。
贺述刚要开口说什么,喉间发不出声音。
沈棠以为祈善当权限狗将他【禁言夺声】,祈善先一步解释:“这与善无关。”
文心文士的言灵判断也有优先级。
先不说贺述本身实力,这具身体还有一个贺信。这俩兄弟加一块儿,哪怕祈善不想承认,他也得承认自己一人控不住这俩。贺述说不了,纯粹是因为贺述在阵前被反噬,控制权争不过贺信。贺述试了两次,只得服软,喉间的禁锢这才松开,脸色肉眼可见差。
沈棠则回应:“贤臣择主而事,臣择主,主亦择臣,我这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挑的。”
贺述看着祈善,觉得沈棠这话没说服力。
祈元良都能收下,她是真的饿。
沈棠皱眉:“元良很好,在我眼中他是我的子房、我的周公、我的葛公,配得上一切赞美。世上天纵奇才何其多?倘若人才是万里挑一,一万万人中间也有一万个奇才。君臣之间讲究一个‘相合’,若与我志向相悖,就算是一万奇才中最拔尖的一个,又与我何干?我知道你与贺好古是共生关系,同生共死,你是俘虏而他是功臣!作为一国之主,我确实不能因为一个必须要死的俘虏去杀功臣,但不意味着必须招揽。君臣从不是单方面的。”
摆在沈棠面前的选择其实很有限。
这也是她觉得贺述问题不好处理的根本。
贺信绝对不能杀,而贺述可杀可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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