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良如则被温伯明和萧文明说的满头大汗,刚刚换上去的干净睡衣,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而萧文明还在这边乘胜追击:「怎么?容大人是不相信吗?《百官行记》在我手上,六麻子的干儿子刘寿也在我的手上,要不要我带他们过来,同容大人当面对质?」
容良如的心理防线,算是被萧文明彻底击溃了,赶忙拱手施礼道:「不必了、不必了……还请萧爵爷高抬贵手,放我和我们全家老小一命吧!」
萧文明就等着,容良如来求自己呢,他顺水推舟道:「容大人,你着什么急?我刚才说了,半夜过来就是为了救你一命的。不过要救你,我也有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能够就自己、救容家老小的条件当然不会简单,容良如试探着问道。
「这事儿对容大人不难,就请容大人连夜写一道奏章,在明天一大早便送到皇上那里去,说明戴鸾翔大元帅是冤枉的。容大人道德文章,名满洛阳,下笔也极快,这事儿对你来说不算难吧?」
这个要求容良如无法拒绝,可他也没有办法那么爽快地答应下来。
此事事关重大,又是关系到他容家几代容辱盛衰的大忌,他不可能不谨慎:「爵爷,我就怕我这奏章虽然写了,却依旧不会有什么用。你也知道,弹劾戴元帅的奏章,我等写了还没多久,现在就要改弦更张,恐怕皇上那边未必能够相信我们的诚意……」
「诚意?」
容良如还有什么脸谈「诚意」?
不过就是因为诚意不足,这才无法让皇帝信服,这样反而并不矛盾。
容良如说得有三分道理。
这时,却听温伯明冷笑道:「嘿嘿,容大人把我们想的太坏了!让容大人你一个人出头,这事我和萧兄是做不出来的。当初几位大人是如何弹劾戴元帅的,今日就请大人们如何替代元帅辩解吧!当初不是群起而攻之吗?那么现在要同样的众口一词。还请容大人照例串联你的几位年兄、年弟,同时上书向皇上坦白。你不用一个人强出头,不算太为难你吧?」
不算太为难?其实就是太为难了!
朝廷里谁都不是傻瓜,你觉得难办的事情,别人也一样会觉得难办,凭什么让别人对你俯首帖耳?
这一点上萧文明和温伯明的确算是厚道人,他们早就替容良如打听好了解决方案。
「容大人是否觉得这事不好开口?那也不要紧,没有那么难,只要把他们做过的劣迹暴出来,不用容大人亲自去说,那些大人们自然会开口的。怎么?大人不信吗?公布的曹大人是容大人进士的同年吧?据说有一回他在安徽任上的时候遇到了长江发大水,江堤一冲击破,虽然也有失察之过,但是念在洪水乃是百年所未遇,曹大人又的确救灾有功。故而此事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并没有耽误曹大人的前程。然而据《百官行记》所记载,实则是曹大人收受了贿赂,修建大堤的时候偷工减料,这才酿成大祸,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这件事情容阳如也是颇有耳闻,并且由于容家世代为官,多少还有些底线,也曾告诫过他的这位同年好友,告诉他:有些钱能拿,有些钱却是万万碰不得的——就好比救灾、修堤、赈济灾民的这种钱,关系到无数百姓的性命,拿了伤阴德,就算一时不会东窗事发,也会祸及自身!
当时谈论这事的时候,曹大人是指天发誓赌咒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情,又
想到此事同自己没有关系,容良如规劝两句,也算是尽到了当朋友的责任,他也就不提了。况且这大水又没淹着自己,事后也就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传闻绝对是确有其事,否则曹大人一个清贫的读书人,怎么可能就在短短几年之内,便积累下偌大的产业,并且在官场之中左右逢源,不久之后,便从地方调到到京城六部里任职了呢?
一定是拿贪污来的银子,上下疏通关节,硬生生买通了自己的前程!
只听容良如长叹一声:「当时只当乱风过耳,不料果然是真事,可惜啊,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容大人以为他冤枉吗?非也非也!按照《百官行记》的记载,当初还是曹大人主动索贿,原本一百两银子一里的河堤的预算,硬是被他压到了三十两银子一里,连把修河堤的商人都吓了一跳。这都是已招供了的。要不是白纸黑字的写在了《百官行记》之上,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温伯明透了口气,又继续往下说道:「这还不光只是一个曹大人,还有钱大人、牛大人、侯大人,有哪一个不是如此?」
这几个名字,可不是温伯明随口报出来的,他事先早就做足了准备,所说的这几位官员都是同容良如最交好的,并且也都参与了弹劾戴鸾翔之事的,因此这一个个的名字,就好像是戎羌射出的一支支精确的箭矢,每一发都正中容良如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