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死还生下,刘洪内心一面是欣喜若狂,可看到身旁倒在血泊中的同僚,一面又觉得寒意上头,抬起头的时候所有的迟疑全部一扫而空,信誓旦旦道,言语中满是感激。
龚执事完全没有在听这种身份低微之人的任何保证,他倒提着剑,像是踩在死狗一样从许院长的身上踏过去,迈着肃杀的步伐走进奚山辟雍,门被重重阖上挡住外面人的目光,不长时间后凄惨的哀嚎声响彻四巷。
就在刘洪杀气腾腾带人奔向戍卫营领兵的时候,辟雍院门口围观的百姓也四散开来,颜陌早已趁乱逃走了。
他幼小的心灵忽然遭逢现实的残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偏离了既定的轨道,让他自己觉得奇怪的是内心没有丝毫恐惧亦或是惊惶无措,头脑出奇的冷静,心跳甚至比平时放缓了许多,犹如一头雌伏的猎豹,越面临危险,越机智灵活,这种感觉令他在逃窜中不觉有几分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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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处,阵阵车轮轱辘的声音传来,一匹溜光水滑枣红色骏马迈着悠闲的小方步拉着马车徐徐驶来,车厢四面层层丝绸包裹,百鸟欢腾的锦绣,华贵而不缺淡雅。
“主人,辟雍院似乎出了大事情。”
车夫年纪虽然大,但视力却很好,勒住缰绳,不慌不忙向车内悄声汇报。
“可有见到许院长?”
“回主人,门口倒下之人像极了许阁老。”车夫语气毫无波动说道。
“死了?”
“死了!”街角距离辟雍院门口并不近,车夫语气却极其肯定。
车厢里半响没有声音再传出,车夫同样仰首望天,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一声喟叹,像是感怀也似伤感。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许老是因我而死啊!”
“请主人节哀,官府消息既然这么准确,一定是我们内部走漏了风声,那东西究竟存不存在都不一定,就算真的存在,想来此刻也不在这里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走吧。”
“就这么一走了之,院里那些人可怎么办?”
“那些辟雍院学生背后大多有周朝官宦背景,不会有性命之忧,您大可放心。”车夫宽慰了几句,感慨又说道。
“自从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主人您每年都在这个时间来奚山,一定是被有心人发现了踪迹,如果这次不是您刻意要在那里停留半日,这场蓄谋的追杀就算能够幸免于难,身份定然会败露,避开这场祸事已属天意,此刻当以安全为重,咱们应该速速离开此地。”
言毕,车夫不等车厢内发令,已调转方向准备驶离此地。
“等下!”
车厢中人突然叫停马车,似有所感,挑开半截窗帘,将目光看向那群围观群众,漫无目的地寻找什么,然而那里嘈杂一片,人影都看不清楚。
“主人万万不可在此地抛头露面。”
车夫显然被吓了一跳,赶紧过来阻止,马鞭扬起,抓紧离开。
“真有天意么?会不会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在提示我?”
被遮挡的窗帘内传出一声近乎不可闻的低喃,伴着马蹄“塔塔”的节拍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