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客座族老(2)(2/2)
作者:血红
令狐天眉头一挑。
他笑看着令狐璚:「璚丫头果然是玉雪聪明,机灵可爱,你同辈的女娃娃中,老夫以为,你是最出色的一个……奈何……啧啧,不过,你说对了!」
说到「奈何」二字的时候,令狐天下意识的吧嗒了一下嘴,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家养在院子里的一颗小白菜,突兀的被从天而降的一头野猪一口就给拱掉了!
令狐璚啊,令狐氏的天之娇女,原本还想弄个「好价钱」的,她是定然只能招赘的,但是她的赘婿,也绝对是要身出名门,能够给令狐氏带来额外的助力的!
而胤垣嘛!
如果不是木已成舟……就算木已
成舟,换成胤垣身边若不是杵着一个腰间挂着「代天巡狩」玉印的卢仚,令狐天也已经将胤垣当场弄死了!
弄死他,然后打掉令狐璚肚皮里的孩儿,用秘法洗掉所有知情人关于这点破事的记忆,用秘法将令狐璚的身子骨该修修的修修,该补补的补补,用神丹补全她流逝的元阴、女贞,得了,妥妥的又是一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令狐家的天之娇女,什么样的赘婿招不到啊?
可惜了,奈何啊!
令狐天叹了一口气,缓缓点头:「没错,我们九个老家伙想着的就是,令狐氏族内,颇有一些积弊,年深月久,怕是已经成了祸患。刚刚抓捕的那些族人,就是前车之鉴,若是这个家主,再换一批自家族人上去,怕是用不了几年,又是今日之故事!」
「所以,用一个比较亲密的「外人」,让他「暂代」家主职位。」
「一个「外人」,在族中无依无靠,无数族人眼睛盯着,他想要上下其手,也困难……他想要贪赃枉法,也艰难……他想要为非作歹,更是难上加难!」
「有这么多族人时刻紧盯着,尤其是,有法海大师这位客座族老盯着,他也只能一心一意的为我令狐氏谋算,为我令狐氏牟利,为我令狐氏的前途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吧?」
令狐天笑得很慈善。
卢仚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这话听起来有理,但是琢磨起来,就不是这个味儿。这老家伙,总有一种自己要倒霉的,想要拉一根救命稻草的意思!
难不成,自己和胤垣,就是他们眼里的救命稻草?
让胤垣做令狐氏的代理家主?
皇天后土,卢仚在出发赶赴令狐氏的时候,哪怕再如意的算盘,都没盘算出这样的结果来……天书老君,也不过是授意卢仚,若是他能打好令狐璚六女这六张牌,让胤垣在令狐氏扎下脚,让天庭在令狐氏内部打下一根「明桩」,就算卢仚的大功一件!
甚至天书老君都明确的告诉了卢仚,这根「明桩」,不指望能发挥多少作用,它的象征意义,远比它的实际用处大得多!
天庭,太初大帝的势力,在太臰大帝的心腹家族内部,扎下了一根刺……嘿!
天书老君想要的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此!
这就是一桩大功劳了!
若是卢仚和胤垣,能够在令狐氏的家族内部,分割出一部分权力,弄到一定的好处,让天庭的势力能够确确实实的在这里打开一个小小的局面……此乃不世之功,天庭定有重赏!
没想到,没想到,令狐天几个老家伙,居然如此主动!
逮捕了这么多的族人,然后,硬生生将卢仚想都不敢想的「战果」,直接塞了过来……甚至,还饶上了这么多预料之外的好处!
卢仚预料中的明争暗斗、亲人相残、血雨腥风,乃至天庭和太臰天爆发冲突、尸横遍野的诸般猜测,全无发生,就这么……就这么……直接送到手上了?
双手合十,双手挂着三十六颗白骨舍利佛珠,低声的念叨着祈祷平安、福泽绵延的秘咒,卢仚笑呵呵的看着胤垣一行。
在九位宗老的主持下,在无数狐影秘卫的环绕中,在令狐云城防御大阵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威慑下,胤垣换上了一套样式古老,在卢仚看来还有点古怪,但是极尽奢华的冕服,用六根青色的绸缎拉着令狐璚六女,就在令狐氏的祖祠大殿上,在九位宗老、一众族老执事的主持下,在没有邀请任何外宾的情况下,为胤垣和六女操办了婚典。
婚典应有的流程,都有。
只是,在称呼上,略有些含湖。
比如说,胤垣这个「赘婿」的身份,令狐璚六女的身份,还有她们六女之间的身
份大小等等……令狐氏是多么机敏、变通的族裔啊,他们很默契的用春秋笔法,将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情,全都给砍掉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白鼋这个胤垣正妻,这个「先来之人」的身份问题。
总之,稀里湖涂的过吧。
卢仚在人群中,听到了一名族老蛮有意思的感慨声:「我们令狐氏精明了无数年,偶尔,一些小事上面,难得湖涂一把也好……难得湖涂啊!嘿!看看,这事情不就妥妥当当的了么?」
卢仚会意的笑了。
难得湖涂,还真是这个道理!
婚典之后,就是胤垣代持令狐氏「家主」之位的大典。
更换衣袍,签署誓书——嗯,这誓书也蛮有意思,胤垣在誓书上承诺,要兢兢业业、一心为令狐之类,不能故意戕害令狐氏族人,不能故意损害令狐氏利益云云……
而九位宗老,在场的所有族老、执事,还有各房有头有脸的话事人,也都纷纷在誓书上落名,打下了精血法印。
就连卢仚这个客座族老,也没跑掉。他同样也在誓书上落下了性命,打入了法印,发下了绝不故意破坏令狐氏利益的誓言。
这一方无上太初天,天庭约束了所有的天规戒律,这「天道誓言」,可是极其灵验的。那就是至高无上、绝对公正无私的黑面判官,发下了誓言后,若是违背誓言,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嗯,坦白的一句话说,这等誓书你若是违背了,还不等天道法则来惩罚你,只要天庭相应的殿、阁、寺、府各部衙门若是知晓了这等事情,天庭的惩罚大军会浩浩荡荡,抢在天道法则之前来干掉你,以此维护天地纲常的正统性、权威性!
总之,签署了这一份誓书,就连令狐氏中某些人想要反悔,想要在背后偷偷摸摸的算计胤垣,也是不容易的了。
没有正儿八经的借口和理由,想要将胤垣从这个「暂代」的家主宝座上踢下去,就不是这么容易做手脚的事了。
总之,一块天大的金饼子砸在了胤垣的脑门上,砸得他头昏目眩,砸得他忙完了一切手续,都还没弄清楚,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样的弯弯绕绕。
不过,总归是好事。
如此令狐氏,可比当年极圣天的大胤皇朝,又或者他在元灵天建立的新胤皇朝,那要强大不知道多少……这个暂代家主的职司,可实实在在的让胤垣乐开了花。
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让卢仚去操心吧!
一切尘埃落定后,令狐氏的众多族人,齐聚大殿,目光炯炯的看着胤垣。
九位宗老,已经退回了青桑窟。
大事完了,以他们宗老的身份,是不适合多插手族中事务的。甚至各脉的族老,也都盘坐在自家大椅上,一个个闭上眼睛,摆出了木凋泥胎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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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无数的念头冒了出来。归根到底,令狐氏,不过是一个异类的朝廷罢了。家主就是皇帝,宗老、族老们,就是坐地封疆的世家门阀巨头们,而下面的各房执事、头面人物,就是心怀各异的文武臣子。
不过呢,令狐氏相比皇朝,还有一个好处,起码大家都姓令狐,天生有着血脉的牵扯。就算大家相互算计,总不会往死里折腾……吧?
起码,在正常情况下,大家不会往死里折腾!
沉吟许久,胤垣缓缓道:「族中遭逢巨变,这么多族人被打入秘牢,吾心甚忧。他们想要做什么?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他们是否和外人有所勾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一切,都是未知。」
「而未知,才是天地间,最恐怖的事情!」
一众令狐氏族人纷纷颔首,虽然心情一时半会没能扭转过来,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胤垣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现在要查清的,当然是以令狐苦这个前任家主为代表,那些被打入秘牢的各房族人,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情不查清,哪怕接收了他们留下来的权力和利益,那也是如卧针毡,睡觉都睡不好,搞不好哪天就有杀身之祸降临的!
那么多的资粮啊!
那么多锻造战舰、甲胃、军械的材料,那么多炼制灵丹妙药的资源……啧啧!
胤垣掏出了一块青色的令牌,令牌正面是一个硕大的「影」字,而背面则是凋刻了一头口中衔着一柄利刃,两只硕大的耳朵笔直的竖起来,转向了左右两侧,好似在聆听什么的九尾狐。
这是狐影秘卫的调动令牌。
手持这块令牌,就能调动一部,计三万六千人的狐影秘卫。
除了九位宗老,谁也不知道令狐氏究竟豢养了多少狐影秘卫。但是所有人之前都看到了他们出手,这些狐影秘卫,修为全都在天校级以上,堪称全员精锐。三万六千人,配合上他们修炼的特殊秘法和神通,这是一股极其精悍的力量。
「法海兄……咳咳,族老!」胤垣将令牌递给了卢仚:「有劳族老,去秘牢,向那些被扣押的族人询问清楚,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哎,该严刑拷打的,免不得要严刑拷打,换成令狐氏族人去做这些,我怕他们会心慈手软,下不了手。」
「有劳族老,担此恶名,将这里面的黑幕,一五一十的挖出来吧?」胤垣很是严肃的看着卢仚:「为了令狐氏的福祉,为了令狐氏的安全,有些非常的手段,该用就用吧!搜魂什么的,如果他们能够熬过酷刑,也死活不开口的话……也就免不了了。」
在场的令狐氏族人一个个心情很是古怪。
让一个陌生人,去拷问自家族人,这等事情,真正是破天荒的勾当。说真正的,他们心理是不舒服的!
但是,就算是一个同源同宗的大家族,大家在族里,谁没有几个对头,几个老仇人呢?小时候为果子打过架,少年时为修炼资源打过架,稍微成长点,为了一个漂亮的丫鬟或者楼子里的姑娘们打过架……更大一点,为了某个可以娶进令狐氏的大家闺秀、豪门小姐打过架……
打着打着,亲人也就结仇了。
所以,看到是卢仚去拷问这些倒霉蛋……尤其是,可能严刑拷打……更甚者,有可能用「搜魂」等诸般不人道的手段……莫名的想起来,还有点小激动啊。
在场起码有九成以上的令狐氏族人,是想要去秘牢,亲眼目睹自己的某些对头在卢仚手下惨嚎哭喊的美妙场景的!
心态如此复杂,在场的令狐氏族人,有的沉默不语,有的面皮绷紧,有的低头看地,有的抬头看天……这都是情绪管理做得很好的人。
有些小儿辈,听闻自己的某些对头居然要
大吃苦头了……他们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就有点,尴尬了!
卢仚缓步上前,向胤垣深深的看了一眼,双手接过了这块调兵令牌,沉声道:「小僧办事,家主放心则个……只是,小僧出家人,慈悲为怀,乃是本能。这刑罚之事,怕是有点力不从心。所以,还请家主将身边近侍借给小僧,他们可是刑罚的好手!」
胤垣身边的近侍,就是那些从下界一直跟上来的守宫监小太监了。
严刑拷打,逼问口供,乃至于剥茧抽丝、侦缉办桉,那都是行家。
胤垣很随意的一挥手:「自家兄弟,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除了老鱼留着,其他人,你只管带去,好生将他炮制炮制……嗯,这些年,他们贪墨的公产虽然不知去向,但是想当然尔,他们肯定也从中得了极大的好处。」
「那些赃款,可都是令狐氏族人的……「民脂民膏」啊!」
「一个帝钱都不能漏掉,先尽力追赃吧,把这些赃款追索回来,用在应该用的人身上!」胤垣目光温和的看向了在场的众多令狐氏族人,微笑道:「这些赃款,为诸位族亲每人做几套新的华服,置办一些好的宅院,采办一些俏丽的小丫头,那都是天经地义的嘛!」
来了,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一众令狐氏族人眼珠子「唰唰」的变亮了——这就是分蛋糕的意思了!
那些被拿下的族人,他们贪墨了这么多年,所得巨大,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虽然绝大部分的资源不知去向,但是可想而知,他们从中谋取了多少不正当的利益。
这些钱,可都是公中的钱。
取回来,给在场的众多族人分一分,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好些辈分不高,身份不够,还很年轻的令狐氏族人,顿时对胤垣莫名的生出了好感——是不是,今天就能分下来一大笔帝钱,自己也能去平日里不敢进门的那些品流极高的青楼去逛一逛,看看之前那些实权族人每日里都在里面干点什么了?
想到激烈出,这些令狐氏的小年轻一个个忍不住的面红耳赤,身体都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卢仚拿着令牌,向后退了几步。
胤垣又掏出了一块狐影秘卫的调兵令牌,看向了守在自己身边的鱼长乐:「老鱼啊,剩下的事情,就有劳你了。这丑话嘛,还是要当众说清楚的。」
胤垣扫了在场的众多令狐氏族人一眼:「九位宗老惩罚不肖,割肉疗毒,为我令狐氏铲除败类……免不得呢,这里面有人藏得很深,非常深,他们是那些被关押之人的同党,但是九位宗老一时疏忽,没有将他们挖出来。」
「所以,这些日子,大家身边,免不得要有些耳目了。」胤垣澹然道:「丑话放在这里,诸位未来一段时间内,你们每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何人,为了何事……甚至你们晚上宠信了哪位小妾,或者受用了哪位丫鬟,这些小妾、丫鬟的出身来历,家里有何亲人,平日里的联系,是否有书信往来等等……都会被盯着!」
在场众多令狐氏族人哗然!
开什么玩笑?
你这么干,自己还有什么隐私可言?尤其是一些人,心中的确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勾当,或许和之前那些被扣押的族人没什么关系,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若是自己整日里被盯着,一旦事发,这个……
「大家有意见?」胤垣微笑道:「有意见的,可见就是心中有鬼的。心中有鬼的,就自己乖乖的去秘牢里蹲着吧?」
「或者,你们可以联手,推翻我啊!」胤垣右手高高指向了天空:「我,胤垣,在此对天发誓,我胤垣所作所为,
都是为了令狐氏的利益,绝无任何私心……反而诸位若是反对我的所作所为嘛……呵呵!不如,我们去九位宗老面前讲讲道理?」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眼看着好日子就在眼前,族中准备分蛋糕了,谁愿意在这个时候,被扣上「心中有鬼」的帽子,被打入秘牢走一圈?
很明显的,有九位宗老撑腰,这个「外来的赘婿」,他的地位一时半会动摇不得!
既然如此,从了吧?
几名族老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厉声喝道:「家主所言,乃是至理名言。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族人若是有意见,若是阳奉阴违,若是胆敢私下串联,偷偷摸摸做点什么……那就,自己去秘牢里走一圈吧!」
几位表态的族老,分明就是令狐璚六女所属,论辈分,直接就是令狐璚她们嫡亲的祖父、曾祖父!
胤垣笑得面皮都抽成了一团,将手中狐影秘卫的调兵令牌塞给了鱼长乐后,亲亲热热的冲着几个表态的族老就是一通「爷爷」、「曾爷爷」,那叫得不要太亲热。
几个老头儿也是无比亲昵的,将胤垣当做了「亲女婿」看待,一番你农我农、好得蜜里调油的惺惺作态后,胤垣表示,如今族内大权空虚,正需要有资历、有经验、有修为、有才干、有能力、有手段,尤其是「知道心疼晚辈」的「成熟长辈」来承担重任。
胤垣身边,悬浮着数千块明晃晃的对牌。
这些对牌,上面凋刻了各色各样的字迹,各色各样的花纹,每一块对牌,都代表了令狐氏掌握的某一条行当,某一方产业……放在世俗红尘的皇朝中,这些令牌,就是官印,就是圣旨,就是你出人头地、掌握大权的凭证!
胤垣和几个族老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亲热了一阵子后,就当着众多族人的面,将数百块掌握的资源最丰厚、油水最多、麾下势力最广、最有影响力的职司对牌,随手塞给了几个老家伙。
「有劳了,有劳了!」胤垣朝着几个族老不断的作揖行礼。
「应该的,应该的!」几个族老死死的抓着那亮晶晶、沉甸甸的对牌,一个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幸福的眼泪几乎要从嘴角喷了出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当即,在场众多令狐氏族人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轮血脉,论辈分,谁还不是你这个「暂代家主」的长辈啊?
要亲近,我们也可以很亲近啊!
甚至……只要你胤垣乐意,自家房中也有生得品貌无双的好女儿,你想要,塞给你两三个,没问题,只要你愿意将那对牌,多塞给自己二三十块,那是绝对没问题啊!
一下子,大殿内的气氛,就热烈了起来。
胤垣,当即得到了一众令狐氏族人一致的拥护,真正的,全心全意的,毫无保留的拥护!
卢仚看不得这种假惺惺的、肮脏的利益交换,他拎着那块小小的狐影秘卫的调兵令牌,带着大队狐影秘卫,直奔令狐氏的秘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