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下午,时间过得很快,中午休息的时候,范淑宁还在烦着范闲,她迫不及待得想让时间赶快来到下午,她想看看范闲下午叫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并且她对于习武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
趴在自己父亲的床榻旁边等了一个中午之后,直到范闲苏醒,她才手舞足蹈地迎接自己的父亲起床,她充满希望的小眼神对着范闲说道,“爹爹,你起来了。”
范闲无奈地看了一样面前的范淑宁,“你整个中午都没有睡觉?”
“是的!”范淑宁用最温柔地声音说道。
“若是你要习武,以后中午必须睡觉。”范闲平静地告诉了她。
但是范淑宁嘟着嘴,“为什么啊。”
“等下你就知道为什么了。”范闲诡异地笑了笑,对着门外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范淑宁一脸茫然得转过了头,背后出现了一个身着如同刺客一样的人,他带着面具,只露出来两个眼睛,双手抱在胸前,冷漠地看着范淑宁,问道,“就是她?”
“是啊。”范闲笑着回答道。
“能坚持得住?”影子打量了一下范淑宁。
范淑宁气鼓鼓地学着影子同样双手抱在胸前,昂着头说道,“你小瞧谁呢!我可是范闲的女儿!”随后对着范闲一吐舌头。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林婉儿几乎是直接要和范闲拼命了,她手中拿着宁才人给她的长剑,指着范闲的胸膛,而范闲则是尴尬地看着林婉儿,他无奈地说道,“这习武就是如此……这这这……”
“你让她习武!你还想让她干什么!和你一起搀合在监察院里面?一起被刺一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要干嘛!范闲,淑宁是我的底线,我不能让你去伤害她!”林婉儿厉声喝道,她此时瞥了一眼一旁低着头双手在胸前打转的范淑宁,冷声问道,“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想着如何学习琴棋书画,不想着如何学习仪态妆容,你在干什么?你信不信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婉儿略带娇嗔的面容,对着面前的范淑宁,她拿起的是剑的侧面,可是当她挥剑来的时候,忽然止住了,止住她的并不是旁边低着头的范闲,而是面前直接笑出声来的范淑宁。
“哈哈……”范淑宁看着自己的娘亲,哈哈大笑。
这一笑,给林婉儿整得懵了,她对着范淑宁说道,“你怎么还有脸笑!你,你你你……”
“这才像一家人啊……”范淑宁通红的脸,说出了这句话。
范闲和林婉儿同时一怔,林婉儿瞬间笑了出来,可是这个笑伴随的却是眼泪,她直接跪了下来,将面前的范淑宁抱在了怀中,心酸之时,心酸之使,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哽咽在了原地。
范闲看着面前的娘俩,微微一笑。
“娘,我想学武……”范淑宁忽然说道。
范闲直接捂住了脑袋。
“你学个屁!”林婉儿捡起了一旁的绣花鞋。
而范闲则是直接跑了出去,范淑宁紧随其后。
这一家三口,你追我打,不亦乐乎。
最终在范闲和范淑宁双面夹击的软磨硬泡之下,林婉儿最终同意了两个人的意见,但是只是仅仅同意了习武,并没有同意其他的事情,比如加入监察院。
不过这并不妨碍以后父女二人成双成对的逃出范府去做一些娱乐的事情,比如说在监察院当差。
在林婉儿看来,范淑宁习武这件事情并不是非常过分的,但是真正过分的是范淑宁一定要加入监察院的事情,这件事情就让林婉儿根本无法接受了,毕竟她也是一开始在皇宫之内长大的姑娘,她对于监察院的了解也是那一幢黑暗隐身的高墙,那个人人畏惧的地方,所以即便是范闲之后进入了监察院,可是那个阴霾仍然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所以范淑宁想要加入监察院,林婉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是一个慢慢来做的过程,不能着急。”范闲说道,“一天两天肯定不太可能,所以我们还要做好打长期战争的准备。”
当自己亲爹把自己的事情包办得清清楚楚之后,再把和娘亲的对抗比作战争这个说法范淑宁是第一次听到,当然是莞尔一笑,对着自己的父亲范闲说道,“爹,那我们是要取胜呢?还是……”
“取胜当然是要取胜的,不过目的和手段不能太过不择手段了,要巧取豪夺,要添油加醋,要避重就轻,要从农村包围城市,施行各个点位上的突破。”范闲一脸正色。
说的范淑宁一脸懵逼。
父女俩一大早就出来,就是为了避开林婉儿深仇大恨一样的脸颊,毕竟范闲之前每日早晨都会跑步,虽然现在内力全失,可是仍然要强身健体,他也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带着范淑宁一同出来。
而此时的范闲农村包围城市的计划,也就在这个时候开战了。
当然第一仗父女二人采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避重就轻,他二人并不会开嘴,而是让身旁的人去说,找一个林婉儿礼遇有加的人去说,事半功倍。
索性当林婉儿坐在早餐桌子上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范闲的阴损伎俩,所以在林婉儿心中平凡的一天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桌子上的三个人都不太对劲。
今天范老夫人突如其来地将林婉儿叫到了自己的身旁吃饭,另外的范建和柳如玉也破天荒地直接给林婉儿空开了这个座位,这让林婉儿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仅仅是一顿饭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这一次,她低估了范家人对于孙子和重孙女的宠爱,无理的宠爱。
“婉儿啊,最近身体如何啊?”范老夫人先开口问道。
林婉儿瞥了一眼范老夫人,恭敬得说道,“奶奶,我最近身体很好,后厨经常给我做一些燕窝,鸡汤之类的东西,我吃的也多,这几天都长肉了。略微胖了一些。”
范老夫人笑着说道,“那燕窝是哪儿送来的?”
“哦,监察院。”柳如玉回复道。
起初林婉儿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下段句话,让她吃了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鸡汤呢?”
“监察院啊。”
“最近门外谁在把守?这段时间院子里面很安静。”
“监察院啊。”
“…………”
“监察院啊。”
林婉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助一般的眼神看向了范老夫人。
范老夫人看着林婉儿说道,“这些监察院的人真的惹人厌烦,我不太想看到他们,建儿啊。”
“母亲大人。”范建立刻说道,“怎么了,您讲。”
“去请一道圣旨,这个监察院的人以后不要来范府周围乱转悠了,搞得我们每天像是出了茬子一样。你是被监察院盯上了吗?”范老夫人一脸正色得说道。
范建倒是没有动容,便说道,“母亲大人,您忘了,范闲在监察院当差呢。”
“闲儿哦……对,老身怎么忘却了呢。”范老夫人问道,“那就让闲儿也回来,那监察院老身早就听说乌漆嘛黑的,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左右树敌。让他回来吧。”
范建点了点头,“好的母亲大人,只是最近可能还不行。”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范老夫人执拗地说道。
“这个……”范建尴尬地笑了笑,“范闲已经在院子里面干了些年,招惹下的仇家并不少了,现在若是直接居功自退的话,恐生变故啊。”
范老夫人皱眉看着范建,“你的意思倒好像是监察院里面的人,会比不在监察院还要安全一些?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这……”范建不敢和自己的母亲犟嘴,但是这个时候范老夫人的目的并不在范建的身上,而是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林婉儿,问道,“婉儿,你说呢?奶奶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奶奶,范闲若是从监察院里面退居,肯定是有一定的危险的……”林婉儿知道这个风险,于是才对着自己的奶奶说道,她心中当然也是担忧的,但是真正这么说起来,定然是让范闲此刻退出监察院的危险更为巨大。
范老夫人这才怅然道,“那婉儿的意思,是身在监察院之中会比较安全?”
“正是,奶奶,现如今……”林婉儿正要想着如何劝说面前的范老夫人。可是随机的范老夫人哈哈大笑道,“那就是了。”
“啊?”林婉儿没明白过来,她目光惊讶地看着范老夫人。
“既然监察院比较安全,那就让淑宁也去吧,这样他们父女也有个照应,你说呢?婉儿?”范老夫人温柔得笑着。
林婉儿一脸的无奈,原来劝说了半天,不是自己在劝说范老夫人,到成了范老夫人在劝说自己,林婉儿只得赔笑,“奶奶,我听您的。”
“好咧,好咧,那就好啦!”范老夫人哈哈大笑。
毕竟是重孙女儿,就是要月亮星星,这老妇人也得想办法啊。
面,影子已经不知道将范淑宁带到哪里去了。小丫头一早上来了以后和曲涵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咿呀哇呀说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话,吵得范闲脑袋疼,于是他刚刚和王启年下了最后通牒,明日再找不出来一个和他这里一样的房间来,就把王启年家空出来让范淑宁学习。
当然范闲也不是光是闲着没事儿干,现在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床榻之上,一遍一遍的测试着自己的身体极限,他尝试着运气,可是身体之中就如同轻飘飘得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什么都没有出现。
这和重伤不一样,范闲清楚得知道,如若是重伤的情况之下,他会感觉到身体之中有堵塞甚至是有运行不通顺的地方,这是身体的外界原因导致的,可是如今的是空虚,无止境的空虚,他的体内如同什么都没有一般。
整个身体之中就和没有任何的真气一样,范闲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外科手术之后的后果,毕竟在他知道的那个年代一般是没有人有真气这样的东西的,所以他无法断定到底是因为什么,还有可能,是因为上一次濒危那时,那个人刺出的一剑。
虽然弄清楚了毒药的成分,但是那些进入范闲体内的药并不会让他的气息丧失,并且还丧失的如此彻底,所以此时的范闲陷入了迷离之中,若真的是手术的原因,那么范闲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正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范闲转头看去,立刻喜笑颜开。
“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为师好找。”费介手里提着一壶酒一只烧鸡进入了范闲的房间之中。
范闲则直接站起了身,对着费介恭敬地说道,“老师,你怎么来了?”
“你大病初愈,我说是来看看你的身体,真气聚散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我看看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太大的影响。”费介说道,“况且消息刚刚散开,你恐怕不知道吧?马上你就又要走了。”
“走?”范闲一皱眉。
“来,我们师徒二人好久没喝点了。”费介开心地说道,将酒壶提到了范闲的面前。
师徒二人就着一只烧鸡,开始喝面前的那壶酒。
范闲的脸上略微带了一些醉意,他憨憨一笑,“曾经斗酒诗百篇,如今半壶酒就如此成就了?”
“真气会驱散酒气,但是如今没有了气息,你身上有酒气也是正常的。”费介说道,“所以你现在要比以前更容易喝醉。”
“这内力到底是为何没有了的呢?”范闲有些头晕,问道。
费介摇了摇头,“我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但是能够判断出来,是和那毒药没有丝毫的关系,至于是不是你所谓的那外科手术还不清楚,或者是……你的功法本身的问题?”
“功法本身的问题不太可能吧。”范闲疑惑地问道,“如若是功法本身的问题,怎么会如此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连个残留都没有,这也太彻底了。”
费介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将面前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具体的原因等你走了之后我再去慢慢探寻吧,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将你送走。”费介说道。
范闲到不清楚费介的意思,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费介,“去哪儿啊。”
费介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你根本不知道你多危险,你这几日看到高达了吗?”
范闲一惊,“一般情况之下,京都城内的事宜高达没有特别大的事情,是不会通知我的。”
“我就这样告诉你吧,光是你回到在监察院这段时间里面,想要杀你的人,都已经有三四个了。”费介说道,“更不要说在你家里的时候了,现如今你最好还是搬出尚书府吧,不然儋州那样的事情再来一次,可能老夫人的身体都有些受不了了。”
此时的范闲这才恍然大悟。
他忘记了自己功力全失的信息已经暴露出去了,现在信阳方面甚至其他的人都想来试一试能不能将范闲杀了,范闲起先还不知道自己的吸引力到底是有多大,直到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言冰云。
“哟,你也是稀客啊。”范闲和费介同时站了起来,迎接言冰云。
言冰云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直接和范闲说什么,而是对着身旁的费介说道,“费老您也在啊。”
“言主办。”因为范闲的缘故,费介和言冰云其实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和其他的关系,他便是客客气气的对言冰云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对于言冰云的突然造访,范闲并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按照道理来说,明面上的东西,范闲和言冰云是不会沟通的,一般都是要在私下里面去做的,而现如今言冰云正大光明而来,估计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
言冰云将一包药放在了范闲的面前,平静地说道,“我是来暗杀你的。”
“啊?”范闲歪着头看着言冰云,眼睛里面一半震惊一半不可思议。
“啊什么啊,这包毒药是从三处拿出来的,你吃了吧,死了也痛快。”言冰云不假思索地说道,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但是做法却又像极了一个玩笑。
范闲将毒药打开,他虽然内力全失,但是对于毒药的本事并没有下降,他看着面前的药,不可思议的看着言冰云,“什么意思?”
言冰云冷言冷语,直接将怀中的一本手册扔到了范闲的面前。
范闲皱着眉拿起了面前的册子。
上面全部是一些名字,但是没有一个人是范闲所认识所熟知的名字。
“这是?”范闲问道。
“在京都城内抓到企图暗杀你的人。共计一百三十八人,在保护你的过程之中,虎卫被刺重伤一人,禁卫重伤三人,监察院四处死亡五人,重伤三十二人,一处阵亡八人,重伤五十五人。”
范闲拍案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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