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了？”王启年看着范闲从监察院里面走了出来，立刻上前询问。

    范闲点了点头，“老人家肯定不会明说的，不过是要我去猜而已。”

    这确实是符合陈萍萍的尿性，王启年明白得很。

    回到京都城之后的杂事破事太多了，范闲也觉得比较麻烦，这几天京都城的里出现了很多他不太明白的茬子，有些事情没来由的出现，又没来由的爆发，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安稳了一下，一切看似好像顺理成章，可是细细深究就会发现一些别有用心在里面。

    范闲主要的目的还是放在北齐那边的问题上了，现在既然司理理已经到了京都城成功和范闲接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已经基本上脱离了北齐皇帝的掌控，成为了范闲能够操作的。

    可是北齐皇帝那么远，范闲要操作这件事情，也是非常难得，时间会非常的长，这也是范闲麻烦的一点，沟通十分不便利，不爽到了极点。

    范闲真想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北齐皇帝打个电话。

    二人溜达着走，并没有很着急的走到了西街的菜市口。

    这里对着的是皇城的东门，也是东宫之侧的门，这道门是用来采购一些宫里面需要的东西时才会出来使用的门，所以基本上出宫的都是些太监和宫女，没有什么大臣，最多了就是负责禁卫的司务大人出来看一看肉类。

    宫内有自己的养殖和畜牧还有灌溉系统，农耕技术虽然相较于内库差了一些，但是能够绰绰有余的供给到皇宫之中各类的院坊，宫中的人非常多的，每日的粮食补给也是一个大问题。

    后来经过改造，西街的菜市口就出现了，这里基本上都是供给到了皇宫之中一大半的太监宫女们吃的伙食，这里虽然蔬菜肉类会比市场上的略带便宜一些，可是盖不住需求的量大，随便一个太监出来，要的都是几百人几日的量，这样的量很好出菜，所以人们也乐意来这里摆卖。

    到了菜市场口子的时候，范闲看着一旁的一行摊位，王启年这才偷摸的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摊子，是一个身材略显弱小的男子，年纪约么着二十七八，和旁卖菜的人们都差不了太多的装扮，黄布衫帽下面一张长时间耕作晒得黢黑的脸，布满老茧的双手哆哆嗦嗦的抓着面前的蔬菜，讲那些蔬菜摆放整齐。脚下的布鞋很新，但却又像是故意弄得旧了的样子，有几个补丁。

    范闲的老练并不是装得也不是盖得，一眼看过去，就看出来了一个大概，他低声的对王启年说道，“怎么查的？”

    “洪大山，洪家老大，父亲早年前出走外地，至今下落不明，而母亲前几日去了，就是那件意外，现在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是负责运输蔬菜和肉类到市场上来的，另一个还在查，不过应该是……”王启年说了一半，被范闲打断了。

    “宫里的？”范闲确认道。

    “是……是的。”王启年略显惊讶的看着范闲，“这也能看出来？”

    “当然能。”范闲笑了笑，走到了摊位的面前。

    他随意的挑选着，似乎真的是来买菜的，那洪大山端详了范闲片刻，热情的开口，“大人是来调查什么的？”

    “看得出来？”范闲并没有抬头，他继续拿起茄子看了看，又另一只手拿起了另外的一个茄子，颠了颠，应该是在比对重量。

    “看得出来……您穿成这样到这里来，我虽然不知道您是做什么的，但是总能知道您是个公子大少爷。”洪大山挠着头卑微的笑了笑，“您这身份肯定不会亲自做这些下活，所以应当是找人或者是找……”

    “找事儿的？”范闲笑道。

    “不不不……查事儿……查事儿。”洪大山连忙纠正。

    “你们这里有什么事儿能让我查？”范闲挑了挑眉，看了看洪大山，转而自顾自的继续去找芹菜和白菜。

    洪大山到现在明白了自己一脚踩到了范闲的坑里面，他想要表现自己非常聪明，而范闲则是顺水推舟，既然你想表达自己的聪明，那我就让你表达的看就行了，到最后，不过就是你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范闲是不可能主动问什么的，要你自己说才有趣。

    “这……”洪大山低下了头，他本就和范闲差不多高，但是气场和卑微导致他像一个佝偻的病人一样。

    “别在这儿摆了，不适合你。”范闲说道。

    “啊？”洪大山一愣。

    这摊子每日的收成可是不错的，这也是他们一家的命根子，若是不让摆了这不就是要了他们家的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洪大山自我判断非常的准确，他更是不敢轻易和范闲交恶，于是颤巍巍得问道，“大大大……大人……您是哪里做职的啊？我我我哦……我草……草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这这这……”

    “你没得罪我，我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范闲将蔬菜放在了他的摊子上，直接了当的问道，“知道了么？”

    “草……草民……何罪之有啊？”洪大山眼泪都要喷出来了，他委屈的看着范闲，自己刚死了老母亲，头上的白麻帽子还在自己的帽子里面，这就被人抄了摊子，心中当然是十分委屈了，可是这样的委屈根本不能做出任何的改变，他不求请，就是个死路一条。

    咣当，洪大山直接跪了下来，凑到了范闲的跟前。

    “大大大大大人……草民真的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大人，草民这个摊子是正儿八经卖蔬菜的摊子，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事儿，刚刚……刚刚就当草民多嘴一说，大人……大人不要计较这件琐事放……放草民一条生路吧……草民求求大人了……这全家都指着这份差事活着……要是没了……就真的生不如死了……”洪大山眼圈通红，他死死的抓住范闲。

    能看出来，确实说的是实话。

    范闲蹲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问道，“你有没有得罪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他冷漠的转头示意了一眼王启年。

    王启年当即一把从摊子上拽起，将那菜摊子嫌犯菜地。

    新鲜的蔬菜，滚落了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