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导，你好，久闻大名啊。”

    胡金铨早年曾经给阿美利加的电台打工做编辑，有绿卡，就连老婆也是在阿美利加期间认识的。正好他有几个电影项目，很想要找到投资人，在香江和阿美利加辗转多时，此时正好就在。

    杨燕子很快就联系到了他，约他来找罗纳德一叙。

    “你好，罗导演，我听好几个人说起过你，伱是我们华人的好朋友。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我的项目有兴趣的投资人。”

    “华裔在这里很多，他们也有一些电影院，放映华语电影，我正好需要这些院线为我的其他电影做发行。这是一个双赢的事情……请坐，这是我从内地找来的红茶。”

    “谢谢……”胡金铨一听是商业上的考虑，眉头就一皱。他的电影可是出了名的叫好不叫座。

    “这是我找一位华裔青年，叫黄哲伦，写的剧本初稿，我带来了请你过目。”

    “我没时间看，你有没有梗概？”罗纳德摆摆手，知道胡导演不清楚好莱坞的行规。

    “大体是一个华工在1860年代的故事，一百多年了。”胡金铨干脆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他的少年时代在内地渡过，一口标准的国语。

    这个故事讲的是，在1860年代，大量华工参与修筑跨洋铁路，到了加利福尼亚，看到了有人在淘金，有一个华人就凭借家乡学到的淘金知识，也找到了富矿。

    本来以为是发了大财，结果他们找到的这个金矿，被美国的白人坏蛋霸占了。逃离了金矿，于是他们就继续逃跑，又来到了一个瑞典人的矿，留下来打工。

    这个时候坏人又追上来了，又要霸占这个金矿。华人就团结起来，跟坏人对抗，运用了很多武术，土办法，最后战胜了这些坏人。

    “这个？”罗纳德觉得，整体的架构还可以，但是那些打赢坏人的桥段，实在是太老了，看起来起码和好莱坞脱节了二十年。

    “黄哲伦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罗纳德看向杨燕子。

    “他也是华裔的剧作家，上次没来推手的晚宴，不过有很多人说其他。他是现在百老汇热演的蝴蝶君的作者。”

    杨燕子对华裔影人的情况，现在可以说是烂熟于胸了。马上翻出笔记本，把这部“蝴蝶君”的大体情况说了一下。

    “嗯？这剧有点脱离白日梦的制片范围了。”罗纳德皱眉。这个故事充满了阿美利加人对髪国人和华国人的臆想，拍的是他们眼中的刻板印象。再加上剧情荒诞离奇，也不是商业片的路子。

    “哈哈哈，罗导演果然是快人快语。我也觉得这个剧本不像是一个华国人的故事，而是在阿美利加长大的华裔的理解中的故事。”胡金铨对罗纳德大起知音之感。

    “胡导演，我看这剧本还是离我们的制片标准有点距离，起码要把这些武打戏删掉。你这是剧情戏，不是jackie chan的武打戏。串了一段很突兀的。

    燕子，你能者多劳，和胡导演对接一下，看看有没有职业编剧帮他做一些润色。”

    罗纳德觉得，其实这部电影可以走西部片的路子。与狼共舞刚刚给印第安人翻了案，拍一部华人为主角的西部片，也未必不行。

    “好，罗导演，我只有三个要求。第一，这部电影要反对种族歧视，第二，阿美利加是各种族的人圆梦的地方，所以华人也要经过奋斗成功。第三，要反对以前好莱坞华人的刻板印象。”

    “你说的很好，我觉得可以。不过，纯粹华人的故事不容易获得成功。所以我觉得可以加一个白人的主角，和华人主角一样也是移民，经过奋斗成功……你看怎么样？”

    罗纳德吸取推手的经验，也要有点白人的戏，才能卖座。

    “可以，不过华人得是第一主角……”

    “好，等剧本改好，我可以投一半的预算。胡导演回香江和xx再去找一些发行渠道，这种电影能够两地上映就很符合商业运作了。”

    罗纳德先许出去半个大饼，这种电影还是要中美合拍才行的。否则单靠这边的市场，风险太大。

    “对了，你想找谁做男主角？”

    “末代皇帝的尊龙……”

    “他可以，他不错……”罗纳德一听就点头，这人有演技，长的帅，还是观众熟悉的脸孔。

    ……

    杨燕子越忙越开心，罗纳德放手让她干，自己跑到了斯科塞斯那里。可口可乐的广告还要拍摄，罗纳德去现场给斯科塞斯撑腰。

    可口可乐已经找了双方两个阵营，差不多各五位导演拍摄的广告，然后在电视上播出，不过从效果看，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口可乐的高层举棋不定，不知道应该信谁的说辞。是奥维茨预测未来几年会红的明星的投机路线，还是直接找罗纳德，斯科塞斯这样的成名导演，赌一个概率呢？

    “达西，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到底哪边的广告效果比较好？”

    可口可乐的广告商那边派出的人，就是罗纳德的老相识，女总监达西·马奎尔。两人躲在一边，聊起了广告的投放情况。

    “其实可口可乐这种产品吧，广告效果就是一个玄学？”

    “哎？怎么说？”

    “可口可乐产品线上就没几种饮料，这次十来个导演拍的都是经典版的可乐，全世界的消费者已经喝了几十年的东西，只要广告里出现了可乐的罐子，我看效果都差不多……”

    “这么说？”罗纳德感觉不好。他也是想多了，当年和马奎尔一起拍摄的口香糖，健怡可乐等广告，那都是推出的新品。很容易把销量增加的功劳，放在广告的头上。

    而可口可乐这种经典产品，只要投放在电视台足够的时段，消费者看到了可口可乐的红色罐子，就会去补货了。至于什么创意，什么明星，其实关系真的不是太大。

    “而且吧，我看奥维茨去可口可乐的总部开会，他的说辞，很像广告公司，而不是一个经纪人公司的ceo。”

    “不会吧？你的意思，他想开广告公司？”

    “只告诉你一个人，我的公司老板当时在会议室里，就在我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个单词，坏了！”

    “他真的想开广告公司？”罗纳德感觉奥维茨也是脑洞大开。你一个经纪人公司，好好地给明星揽业务就行了。一开始要当制片厂，七大起了疑心以后，打包业务也遇到了阻力，现在又异想天开要开广告公司。

    什么奥美，bbdo，智威汤逊，也都是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公司。一个人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横跨三个行业，都做成老大吧？

    “我看是，他在可口可乐的总裁基奥面前，谈的不是导演和明星的档期，而是可口可乐的广告策略。我看他那点心思，也不止我和我老板看出来。”

    “可口可乐就这么信任他？要是我的话，肯定相信你们4a广告公司的专家吧……”

    “哎，这也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达西·马奎尔有点尴尬。现在的跨国企业巨大无比的体量，每年巨额的广告预算，产品也不需要太多的创意，其实大家的核心竞争力，都主打一个客户关系管理。

    可口可乐看着他们每年挣这么多钱，广告拍的一个比一个难看，想换个思路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几十年的惯性下来，大多数跨国企业想不到这里而已。而一旦可口可乐开了这个口子，广告公司的生意可就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