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我确实逍遥。”
“此话怎讲?”
“为官者,只要为民谋利不谋私,就是一个傻子也能把事情办事。”
“真的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那为何这天下还有那么多混乱。”
“因为做人最难的就是克制自己的私心,就算那些清廉者最终要逃不过为亲为友,为名为好。”
李徽容笑笑:“那你是多么难得。”
“李徽容,那你为了什么?”
“人活一世,我为雪仇解恨,施展抱负,肃清不快。”
谢傅掀开被子要下床来,突然发现自己全身无衣,啊的一声:“我身上的衣服呢?”
李徽容笑了笑:“我给脱了。”
谢傅骤然感觉有点胀痛,双手朝身下捉去,发现东西还在,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李徽容淡笑:“既然都准备当女人了,还在意那东西干什么?”
“你是不是没有,羡慕妒忌,想偷过去给自己按上!”
李徽容心头一窘,却面如平色:“我要按也是按一个比你大一倍的。”
“从驴马身上找吗?”
李徽容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去,谢傅捂被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发现每次示弱,李徽容总会自然露出笑容来,而他能总能从欣赏到李徽容不一样的风采,各得其好,何乐而不为呢。
李徽容说道:“你的衣服是我脱掉,我并不想对你干什么,只因为你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
谢傅低头嗅了一下,果真发现身上有浓浓的汗臭味:“我怎么会流这么多汗?”
“我不知道,你一边做梦说着梦话,一边流汗。”
他做梦了吗?此刻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我说什么梦话了?”
李徽容嘴角浅浅一笑,笑意却很浓。
谢傅追问:“到底说了什么梦话?”
“你不会想知道的。”
“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堪的话?”
“因人而异,在我看来……”
“在你看来什么?”
“在我看来,很痴情动人的话,倒也让我刮目相看。”
谢傅抬手:“那算了。”李徽容手指旁边的衣裳:“衣服给你准备好了,换上吧。”
谢傅望去,又是一套女裳,倒也是揭开被子,大大方方的下床了。
李徽容瞥了一眼,转身回到书案前。
谢傅很适从,没有半分扭捏,李徽容也似乎很适从,两人都无声的做着自己的事,像两个彼此不相干的陌生人,如那撑船的船夫和浣濯的溪女。
谢傅语气像打着招呼道:“看来你很习惯男人在你面前光着身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在气氛沉闷的时候制造轻松氛围。
李徽容淡道:“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就似那山那水。”
“妙,如果寄情于人,那山水就是背景,如果寄情于山水,那人就成了背景。”
李徽容微笑:“你话真多,我让你这么啰嗦了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能听懂你的话,免得你以为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李徽容忍不住朝他看去,此时谢傅已经穿上里衣,摊开手大方在李徽容面前展示:“合身好看吗?”
他自信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他的眉很浓,散发着强烈的男儿气息,鼻子挺拔,让人联想到山峰高拔入云。
本来碍眼的粗糙胡子,因为他眼里和嘴角的笑意,变得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野始吸引力。
他是个自信清朗男人,任你如何刻意去修饰遮盖,也遮不住他由内透外的光。
就像当初在苏州城下,自己一眼就从一众灾民相中站得笔直的他。
李徽容嗯的一声。
谢傅哈的一笑,把裙衣穿上。
李徽容眼里有了疑惑,难道他本来就喜欢,就像自己喜欢穿男装,可他明明没有丝毫忸怩的娘气啊……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
“想你为什么……”
李徽容脱口而出却也及时刹住,她刚才走神,竟连谢傅穿好衣服来到她身边都不知道。
谢傅笑道:“想我为什么如此干脆利落的穿上裙衣,想我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爱好,又想我是不是怀着什么鬼胎?”
李徽容笑了笑,算是默认。
“想知道吗?”
谢傅的声音在耳边轻柔说着,轻柔中还带着暖暖的气息,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动听,她已经受惑,还是本来就想知道答案,檀唇微动,恩的一声。
“借你笔一用。”
说着在书案前铺开一纸,落笔写下:文章写尽天下事,不肯俯首见苍天。
这是一首游仙体的诗,李徽容倒是听过一次。
谢傅豪情:“满山立遍白骨冢,悄是家家英雄郎。我穿一回女裳又算得了什么,微不足道。”
李徽容大为震撼,顿觉谢傅高大起来,以至连眼高于顶的她都忍不住暗生崇拜。
谢傅倒没有李徽容这么感慨,他早已习惯,俯身在李徽容耳边轻轻说道:“我要明光铠,给我。”
李徽容心头一荡,全身都软,软得她需要腾出一只手按在书案上,不然身体就要倚倒下去,有气无力说道:“你对王婉之也是这样使用美男计吗?”
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他迷倒了,所以搬出王婉之这号人物来证明自己还立于不败之地。
“我与婉之有多年交情为引,方煮得今日这碗如意汤……“谢傅将元镜先生和蒹葭先生的故事娓娓说来。
一个少男,一个少女均扮作老头给对方写信,通信数年一直没有识破,均以为对方是个老头子,李徽容听来也觉得奇妙有趣,莞尔一笑,忍不住问道:“天下事真是无奇不有,难道你们就一直没有识破对方的身份?”
谢傅一笑:“我嘛,本来就是替元镜先生回信,言语之间故作老气横秋。”
“那王婉之呢,她明明就是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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