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等将帅自然清楚急行军的害处,之所以敢这么干,正因为他们有一支保底的军队。
此时后方的一辆辆奚车打开,一队队以逸待劳的强壮士兵鱼贯而出,接过武器,健步如飞地来到先锋军的位置,归威远军副指挥项充统领,摆开阵势。
燕军的阵形和宋军并无区别,但由于精兵强将,在装备上完全不同,最前排的战士几乎武装成了重装步兵,全副的精致甲胄,手持塔盾,将全身上下护得严严实实。
在他们的身后,不是弓弩手,而是长达一丈的长矛架起,通过大盾的凹沟处使力,可以不断吞吐伸缩。
完全不需要什么准心,只要敌人敢逼过来,往前刺,再往回拉就是,每一次伸缩,都能带回鲜血淋淋,碎肉片片。
而再往后,不光是弓弩手,更有最适合中距离杀伤的飞斧营。
这是项充训练的,他善使一面团牌,背插二十四把飞刀,能百步取人,无有不中,战场上飞刀并不实用,投斧手更为适合。
这也是十大陆战指挥的特色,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有些能给敌人新奇的兵种。
于是乎,精兵归位后,燕军终于停下,列阵以待。
“呼!呼!呼——”
也就片刻的时间后,远方的地平线上,大批的金人军马显出狰狞的身影。
准确的说,是五千匹激怒的战马,淬踏出扭曲的斑影,在大地中伸长蔓延。
五千骑兵,充当最先锋的不是完颜娄室,而是谋克完颜银术可,正纵马狂笑:“全体将士都有,随我豁出命去,看看到底是他们燕人的盾坚,还是咱们的矛利!”
“吼!!”
他的武器戳天而向,身后也是一群竖起的长矛,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强光,汹涌出一片旋光铁浪。
“嘶!”
这一瞬间的强光,刺在严阵以待的燕军先锋的视线中,将他们的眼睛晃了一晃。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神臂弓!准备!”
项充也不免受到了一瞬间的影响,然后冷笑一声,大手一挥,进攻的鼓声响起。
金人特制的七斗弓,箭矢奇特刁钻,杀害性惊人,弓箭射程却只有可怜的五十步;
此时金军骑兵所持的则是高丽角弓,属于高速轻箭的弓矢,精锐的武士可以射出一百五十步的距离;
而如今燕军手中的神臂弓,则是平均二百四十多步的射程,极限的甚至能达到三百步。
在远程交锋上,射程就是王道,历史上金人对于那么软弱不堪的赵宋,都视神臂弓为大患,此时在绝对的自信下,为了达到有效杀伤力,直到金人逼近两百步的距离,项充冷静的声音才响起:“放!”
“呼——!”
犹如死神尖利的呼啸声响起,漫天的飞蝗如雷雨般狂飚洒射过去。
“挡住!挡住!!”
以完颜银术可为首的先锋,早就将武器更换,最前排的骑兵居然也架起皮盾,最大限度的缩小身体与马首之间的空隙,将自己牢牢遮挡住,胯下的战马奋力狂飚,箭一般狂冲直泻过去。
无用无用。
“啊!啊!啊……”
神臂弓拥有超远射程的同时,绝没有荒废杀伤力,那箭矢直接破开皮盾,贯入马背上的金人体内,激起一片惨叫。
何况马背上的骑兵,即便能勉强架住箭矢,胯下的战马总避免不了,不时中箭,翻滚摔倒,余势不竭,庞大的身体借着惯性在地面滑行,将背上的骑兵也摔出老远。
一个又一个金军倒下,两百步的路程,就象是一条死亡通道,而通道的尽头显然不是结束,是一面面大盾与长矛,是一把把蓄势以待的飞斧。
“随俺来!”
为首的完颜银术可连连避过箭矢,胯下的战马也未被射中,本来都换上角弓,准备与之对射,但亲身经历了神臂弓的凶残后,立刻知道这样与取死无异。
燕军的装备实在太好了,他们自以为精良的武器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够看,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骑兵的高机动性,于是乎立刻勒转马头,调整方向,领队往两军侧翼冲去,寻找可以杀入的空隙。
“早就恭候多时了!”
项充见了冷冷一笑,旗帜挥舞,其他兵种不动,经由他亲自训练的飞斧营立刻向着防御力较为薄弱的右翼支援。
同时辅兵的防御工事,也早就恭候多时,铁蒺藜、拌马索、陷马坑,在短时间内都布置得很是简陋,却又能发挥出不俗的效果。
“不能再避,冲进去!”
完颜银术可没想到燕军的行动如此高效,却也知道自己临时改变先锋队伍的冲击方向,已是上下骑术极度精湛的体现,此时万万不能再度迂回,干脆咬了咬牙,斜插着杀了过去。
箭似飞电,马若惊虹。
铁骑在轰鸣的蹄音中跌宕起伏,金人骑兵抛卷出猛烈的飓风,铁蒺藜如石子般溅飞,拌马索在强力的冲击下崩开,陷马坑在坑杀骑兵的同时,倒下的金人干脆用自己的身体去填补,为后面的同伴铺出一条用血肉筑成的康庄大道。
伤亡更加惨烈了,但在这样拼死的推进中,不仅是女真族,甚至连原本的辽人和高丽,都在这般气势的带动下,成为了一支敢死的队伍,居然如一支利剑,不可思议地直插过去。
于是乎,完颜银术可一马当先,率先抵达燕军战阵,先是侧头险之又险地避开两把飞旋过来的战斧,才终于居高临下地看到了燕军的面孔。
短短的路程,却是千辛万苦。
那些普通的士兵,显然没想到金人的骑兵真的能如此快地冲杀过来,却看不到一张因为恐惧而苍白扭曲的脸孔,只有千锤百炼后的无畏与决绝,透过头盔的缝隙,冷冷地看过来。
一军煊赫似火。
一军沉冷如冰。
伴随着同时暴涨如潮的杀机,手中的武器刺向彼此的身体……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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