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老母的本体，真的是王母娘娘？”

    早在确定了无生老母并非新神孕育，而是古老的天神降临凡尘时，李彦就有过猜测，莫不是王母为之，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历史上随着信仰的壮大，无生老母的一系列别称中，确实有瑶池金母，代指王母娘娘，是为众女仙之首，甚至成为了众神之母。

    这种地位的拔升，真正关键的是白莲教，由它牵头，民间数百种秘密宗教，直接或间接地将无生老母奉为最高神，甚至还在玉皇大帝之上。

    当然，朝廷和道佛是不认可的，斥之为歪理邪说，淫祭邪祀，以致于双方冲突明显，信奉她的人将之捧得极高，不信的则嗤之以鼻，没有形成一种普世信仰观。

    所以王母没必要做那样的事情，她反倒是受到挑战的目标，自己造自己的反，何苦来哉？

    但此世天地污秽，目的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何况还有这场蟠桃园的“盛会”……

    不过李彦没有忘记，他使用天赋的目的，并非单纯的为了揭秘，而是要找寻办法，如何反击下界那个将躯壳之灵与净坛使者打得节节败退的大敌。

    因此面对如此令人惊怖的场面，他定了定心神，不退反进，谛听之力朝着那位女仙之首，主宰阴气、生育万物的女神覆盖过去。

    如此举动无疑极为大胆，相当于真假美猴王的时候，谛听把耳朵贴在两个悟空身上听，基本等于贴脸输出。

    所幸风浪越大鱼越贵，当这手毫不拖泥带水的试探落下，回报也是立竿见影。

    王母独特的呼吸节奏传入耳中，李彦心头一奇，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表象迷惑了。

    众仙神位于蟠桃树下，又有神禁束缚，丝线牵引，倘若王母是主使者，她的存在感应该会无比强烈，压服群仙，才能一化为众。

    但实际上，王母的呼吸微不可闻，吞吐的清气量甚至不如之前昏睡在外的七仙女，若不是丝线确实连接到她的身上，存在感反倒是最低的。

    “化身下界，本体空虚么？”

    “不！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和龙族的方式类似，但要更加高明。”

    如果没有从吃了睡睡了吃的龙女身上，发现龙族的沉眠其实有助于抵抗外界侵蚀，那么李彦会偏向于，王母是在降临尘世的过程中，本体陷入空虚。

    但现在他则基本确定，王母是陷入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沉眠中，是群仙中睡得最深，消耗最低的。

    根据这一点，再看满园的丝线，又是另一种方式。

    一化为众没错，但不是将众仙当成提线木偶，而是她带着众仙一起睡觉，在沉眠的状态中抵抗外界的侵蚀。

    “可惜不是亲自来此，无法下针诊治，完全证实这一点。”

    不过单从与龙族相似的沉眠方式，证据还太过薄弱，对方也可能是伪装，而更深一步的查探却办不到了。

    所以在反复聆听，甚至学习了这种方式后，李彦又陷入新的抉择。

    要不要尝试唤醒对方？

    这一步的干系太过重大，如果王母为恶，如此行为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在退缩和反抗之间，李彦终究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神力化作一根针，朝着对方的眉心轻轻一探。

    在触及神体的霎那，力量消散，王母的眼皮轻颤，双目缓缓睁开，露出一对悠远的漆黑眼眸：“谛听……不，汝为何方灵物？”

    李彦发出神力波动：“下界之人见过娘娘！”

    王母娘娘态度平和：“汝为何而来？”

    李彦道：“请教娘娘，天庭到底发生了何事？群仙为何聚于蟠桃树下？”

    他问的开门见山，王母娘娘回答得也干脆了当：“仙神有寿，劫数临头。”

    “果然是这样么？”

    李彦心头一沉。

    所谓烟霞缥缈随来往，寒暑无侵不记年，神仙本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如今也有了寿命大限，要迎来死亡？

    天地污秽，与天地同寿的神佛，是必然遭到影响的，但这可以说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了，怪不得要沉眠于蟠桃树下。

    说来有意思，似人参果、蟠桃这般吃了可让生灵长生不老的灵果，享用它们的从来都是已经长生不老的仙神，那些真正需要靠此长生的，是根本吃不到的。

    而今，蟠桃终于发挥了它真正的效用，成为了仙神的续命关键。

    确定了这点，李彦发出新的提问：“蟠桃树只能延续众神寿数，接下来是否会出现天人五衰？”

    天人五衰是佛教的概念，意指天人寿命将尽时，所出现的种种异象。

    比如衣服垢秽，本来天人的衣服光洁曼妙，但命终时，就会开始生出脏垢，又比如头上华萎，天人平日总是顶着明媚的华冠，但命终之际，华冠都会慢慢凋萎……

    还有腋下流汗、身体臭秽，原本纯洁无瑕的身躯出现问题，也有心境上的厌倦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