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整具身躯化作淡淡的光芒消散,原本有些枯萎的歪脖树看起来又郁郁葱葱的。
独留下天尸上人怔然惨笑。
在小荒域,他是呼风唤雨的尸魃宗大长老,自身更是修至假婴,手握灵宝镇尺,更添底蕴尸魃假身。
然而,踏足传承之地被毁肉身,惶惶如丧家之犬,哪怕自己求爷爷告奶奶,那传承地的主人也仅仅是多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说。
眼看没有回应,天尸上人反而坦然起来。他不是接受传承的人,连成为大能手中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他早就该想到的。
思虑至此,天尸上人羡慕的看着陨炎真人。
至少在他看来,陨炎真人什么都没有做就有元婴真君为他护法,还有大能传承可以拿到,就算真的有什么谋算,总好过在此身死道消。
此时,涂山君怒目而视,他没有看天尸上人的阴神,而是死死的盯着歪脖树。
伸手就要陨炎真人拽起来,却听到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
让涂山君的身影一僵,放下此番想法。
“哈哈,哈哈……,想我天尸上人纵横七百载没想到会在此身亡。”大笑两声,天尸上人取出一枚金色的玉简,撩开衣袍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面向涂山君。
说道:“真君神威,老夫自叹不如,还望真君能看在传承及灵宝的份上放过尸魃宗。”
“真君有了这份传承,也可着手解决故人身上的顽疾。”
说着天尸上人看向站在涂山君身侧的无头炼尸。
思来想去,他倒也不后悔今日的结果,只能说技不如人没有跨越难关,更因为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继续等,就算没有此劫同样会去域外寻找突破的机会。
涂山君皱起眉头仔细思量起来,伸手将金色玉简和镇尺拿到手中,沉声说道:“只要尸魃宗识趣,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信与不信全在你。”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又不忍绝了宗门的传承,说起来,我与真君素不相识……”天尸上人缓缓起身,没有继续说着些。
求道路上,他得争,也不管是否曾有恩怨。
涂山君并未解释,抖擞手中灵宝,黑红色的幡面浮现在天尸上人的面前。
看到灵宝出现在面前。
原本还算坦然的天尸上人面露惊恐。
修士肉身消亡还不是终点,说不得利用夺舍或是转世还能重新修行,要是投入魂幡的话,可就再难有翻身的余地,此生都要成为灵宝役魂。
眼看着灵宝距离自己不过二尺,天尸上人老泪纵横,他怕了,不知道到底在怕什么,也许是对死亡的恐惧,亦或许是对道途的担忧。
无言的恐怖笼罩心头。
涂山君说道:
“道友。”
“请入幡。”
幡面一罩过去,天尸上人顿觉一股牵引袭来。
“啊!”
“哪怕做鬼老夫也不会就此止步,什么尊者前辈,大能修士……”
话音未落阴神归入魂幡。
都是修士,哪有什么体面可言,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恐惧,生死危机的时候一样会痛哭流涕,并不是年龄大眼泪掉的就少了。
观想法可以极大的扶正识海阴神,却无法将修士变成无情的机器,七情六欲尽在心中,当它们爆发之时,任有通天的修为也抵挡不住。
因此,涂山君也不觉得天尸上人丢人。
生死恐怖来临,没人能心平气和的体体面面。
有了金丹巅峰阴神的投入,涂山君感觉自身的气息再次增强,再在法力压制的情况下面对尸魃假尸的时候,应该不会陷入那种境地。
天尸上人最后的咆哮只剩下淡淡的余音,涂山君盯着那颗歪脖树,他没有做无用功转身就要离开。
这一回他带上了黑球魔头。
这里已经不需要他留下手段护持。
在涂山君跨过白光大门的时候,青铜古门缓缓关闭。
那阎浮光影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涂山君,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他连元婴真君都不在意,何况是一介金丹巅峰的阴神咆哮。
那话语,听起来,只觉得是蝼蚁无意义的叫嚣。
轰隆!
青铜古门关闭,涂山君准备取下黑山印玺,却发现印玺渐渐发白,轻轻一碰就好似是风化千年的沙石化作一捧沙砾尘土,从涂山君的手指缝溜走。
沉默良久,撕开夹缝回到聚宝楼。
坐在棋盘前,听着制造出的傀儡还在播报正魔两道的攻伐,煞气、阴神向大阵的中央汇聚,拿起一颗棋子,久久未落。
猛的挥手将面前的黑白棋篓扫落在地上。
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涂山君本能的想用折情术压抑自己那暴躁的情绪,想了想还是没有动用,折情术太过极端,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情感全部压下去。
压抑的久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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