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兹尔虽然并未被虚空感染,但他的状态却和卡尔亚颇有几分相似——灵魂不朽,身躯残破。
“他为什么不选择元素身躯?”思考了片刻,卡尔亚继续问道,“他并未被虚空感染,意识依旧清醒,这种情况下元素之躯应该也足以支持他自由行动。”
“但一个元素生命却不会得到恕瑞玛人的拥护。”泽拉斯摇了摇头,“尤其是在这个元素生命刚刚毁掉了恕瑞玛城的情况下。”
卡尔亚眯起了眼睛。
“而且,阿兹尔并不擅长魔法。”泽拉斯继续补充道,“对他来说,塑造元素之躯的难度太大了,随时有可能涣散。”
卡尔亚点了点头。
“傻孩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卡尔亚伸出了手,轻轻地摩挲着面前的棺椁,“看起来,他的性格似乎有点太着急了……和她真像。”
“急躁而错误。”泽拉斯哼了一声,语气里似乎有所不满,“如果不是他在坚持,或许这里的名字已经不再是南恕瑞玛了。”
“说得好啊,可你还是在试图继承恕瑞玛的一切。”卡尔亚窥破了泽拉斯的话术,“不要将一切推给沉默之人,也许阿兹尔坚持着要复兴恕瑞玛,和他相比你也愿意向前看——但是,向前看的泽拉斯先生也还是舍不得恕瑞玛辉煌的过去。”
“……”
卡尔亚的话将泽拉斯噎住了。
然后,就在泽拉斯还在搜肠刮肚为自己辩护,试图说点什么的时候,漫漫黄沙从卡尔亚的双手之中涌出,片刻之后就将棺椁包裹起来。
下一刻,空间荡漾起了涟漪,棺椁在泽拉斯的面前消失不见。
“你这是?”
“对于维持灵魂的稳定,我还有一点办法。”卡尔亚戴上了自己的面具,面具上简陋的五官拼凑起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接下来的话,我们就要说说你的问题了。”
“我没什么问题了。”泽拉斯哼了一声,“我感觉很好。”
“如果感觉很好的话,在恕瑞玛城外你就不会失败了。”卡尔亚摇了摇头,“世界符文的力量不是这么用的,你太急躁了。”
“所以你想要剥夺这份力量?”泽拉斯的态度忽然变得微妙了起来,在他的胸口处,如心脏一般跳动的世界符文更是亮起了危险的光芒,“老家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说这份危险而不可控的力量,其意义就在于复活阿兹尔、复兴恕瑞玛。”卡尔亚丝毫没有在意泽拉斯言语之中威胁的意味,“那我认为你应该暂时放弃掉它,至少在你可以控制这份力量之前。”
“可笑。”泽拉斯嗤笑一声,“既然你知道恕瑞玛城之外的战斗,就应该明白,这条路是不能回头的——力量总有其代价,我选择了这处亚空间作为自我封印之地,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算是最好。”
“那什么算?”泽拉斯反问道,“难道是交给你身边这个海力亚乡巴老?”
说完,泽拉斯看向了瑞兹。
“我听说过你,为了搜集世界符文而奔波的年轻人,你叫瑞兹,对吗?”
瑞兹眨了眨眼睛,他完全没想到,泽拉斯居然会知道自己。
“看起来,符文战争把你吓了够呛,对吧?”泽拉斯注视着瑞兹,“所以你希望把这些强大的符文都藏起来,藏在人们找不到的地方,对么?”
瑞兹默认。
“可我还是找到了它们。”泽拉斯嗤笑道,“多亏了你没有生在帝国时代,否则恕瑞玛笑话就会多一则瑞兹提议关闭太阳圆盘了。”
“太阳圆盘可以控制,但世界符文不会。”瑞兹非常严肃,“我见过了无数人,在得到了世界符文之后沦为了力量的傀儡,甚至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但我接触它们的时间比你早得多。”泽拉斯不耐烦地打断了瑞兹的话,“别拿出你面对那些不理解什么是力量的凡人的时候的态度,力量总有代价,这句话我在不下二百本书上读到过。”
“只要脱离了亚空间的压制,你还是会失控。”瑞兹仿佛没有听出泽拉斯言语之中对自己的讥讽,“它不是你可以控制的力量。”
“你也说了,是在脱离了亚空间之后。”泽拉斯抓住了瑞兹言语之中的前提,“只要我留在这里,那世界符文就不需要你担心。”
“你不会一直留在这。”瑞兹语气笃定,“尤其是在阿兹尔的棺椁被收起来之后。”
瑞兹说对了,对于这个问题,泽拉斯不屑撒谎掩藏。
“只要不遇见过管闲事的狗头,那我也不会使用那份力量。”
“只要不能完全掌握,那无论遇见怎样的情况都不应该使用。”瑞兹毫不犹豫地驳斥道,“而只要你稍有不慎,这份力量就会成为毁灭符文之地的引子……”
“别以为我是你见惯了的那些凡人……”
“在不可控制的力量面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不可控制的力量从来不是一回事……”
“但对于任何人来说,世界符文都是不可控制的力量,这一点毫无疑问……”
卡尔亚不再说话,反而是泽拉斯和瑞兹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说来也有意思,平时无论泽拉斯还是瑞兹,在关于世界符文的问题上,都是“能动手绝对不多bb”的态度。
但在卡尔亚面前,这两个家伙却非常神奇地没有大打出手,而是试图用言语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有趣的是,别看这唇枪舌剑的辩论气氛热烈,但无论泽拉斯还是瑞兹,目标却都并不是说服对方。
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说服卡尔亚。
只要卡尔亚认同其中任何一方的观点,那另一方就将彻底失去反抗的余地。
而卡尔亚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当尹诺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局势之时,他已经不知道从哪搬出了一把椅子,懒散地坐在了原地。
面具之上,眉眼之间,全是计划通的完美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