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华长刀迎头斩下,秦芊柏已做出决断,她宁愿得罪太子也要出战。然而赤子敬双掌一合夹住了刀锋,他的手中渗出血丝,双眼静如深渊。大局未定,他已决定要将这个任性的武者拖住,他想到了办法。
“我说了不让你出手,此刻我便一定拦你。”赤子敬说,“如果你强行出战,我就去尽力拖住时雨零不让她帮手。我也不介意去帮哈德良,帮隐律主。你若出皇宫……便是死局。”
赤子敬眼中带着阴沉的黑色,秦芊柏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他说不会去就不会去,纵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长友人死去也不会离开皇宫一步。
恍惚间秦芊柏想起了那一夜暴怒的严契,时隔十三年她竟然感受到了严契曾经的苦闷。
你有绝世力量又如何?你是最终境界又怎样?你改变不了他人的意志更改变不了外界的大局,你好像有很多选择但真正能做的却不多。进退两难跋前疐后,宛如身在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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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之外,特工威尔坠入死亡的洪水。
神京郊外,刘忠武已失去了意识。
皇宫大殿前,携手进攻的老人们被隐律主轻易打飞。
洪水与天火的交击中,古老的都城摇摇欲坠,轰鸣与呻吟中夹杂着人们的哀哭,一切都绝望得犹如神话中预言末日的壁画,好似繁华安定总为眼前幻影,破灭衰亡才是注定的终焉。
有能力影响战局的人不在神京。
有能力挺身而出的人无法参战。
本应第一个冲上战场的男人,在十三年前的囚笼中进退维谷。他的眼前是数千万麻木不仁的市民,他的身后是数十亿手无寸铁的无辜者。他那越加稀薄的生命还剩下几个呼吸,他要在这几个呼吸间做出抉择,唯一正确的抉择。
外界的种种光景在淡蓝色的光幕中流淌,映入公孙策的眼中。蓝先生将手中的光幕捏碎,他的眼里头一次显出了同情。数千万人的笑声在公孙策的耳畔回响,狂躁的思绪近乎要将心灵撕碎。他的双手已近乎透明了,他死死抓着胸口,像个即将呕吐的病人一样弓下了腰。
做不到。
没有办法。
公孙策无法解决问题。
这是专为他量身定做的绝境,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路。公孙策不是万能的神明,他没法次次都想到双全法。现实是无人可破的囚笼,人类不得不无奈,哀叹,妥协,最终能做的只有一个选择,只有一个选择——
虚幻的手自胸前垂落,最后一刻公孙策猛得直起身子,像一杆不甘弯折的旗。他的咆哮横穿麻木的人海,扫荡暗夜下绝望的帝都。
“——别看戏了,司徒弈!!”
于是,神京城中的笑声一停。
于是,人们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那是愤怒,是哀伤,是兴奋,是忧愁,是小人得意的猖狂,是壮志得酬的豪气。叮叮当当的琐碎响声自巷道深处响起,铜锣与唢呐激起开幕的嘹亮,婉转的曲调间神色大变的人们齐声开口,唱出嘹亮的戏腔:
“曾同窗,十载后冤对头,满腹仇,咽积怨扮相逢;足智多谋,算不定日后变数;英武豪强,保不了当下威风。昨日满城光火花着锦,今宵雪漫宫墙枯骨荒。正叹他人笼中困,那知自己阶下囚!”
灰白色丝线如雨落下,现实中的地面似机关般反转,木屋石楼大厦宫殿悉数隐于地底,纸板铁架糊出的拙劣背景接替换上。棕色的老木头堆叠而起,两根黑色大柱间,红色幕布被丝线操控着垂下,搭建成四四方方的戏台。
戏台两侧支柱刻有对联,上联是“或为君子小人,或为才子佳人,出场便见”,下联说“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惊天动地,转眼皆空”。血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高而瘦的伶人背对众生立于中央,台下的神京市民们开始欢呼喝彩。那伶人戴高帽,穿白袍,像一只飘忽不定的孤魂野鬼,他一甩长袖,声调悠长:
“命如尘,生如蚁,缘终尽,劫难逃。喜安乐正好,恨横祸又到。茫茫世间无定数,离合悲喜道无常。尘世谬如一场戏,你方唱罢我登场!”
舞台戏剧营造出的诡异世界轰然扩张,曲乐之声覆盖到神京全城。隐秘律法的抹消攻击在这一刻消失了,一股全新的力量超越了帝都暗面的机制,情绪与思想的操控权转瞬之间归于另一人主掌!
司徒弈轻笑着转身,宽大的长袖拂过颜面,露出细长如蛇的双目。他向台下深鞠一躬,双手合入袖中,向公孙策亲切地笑。
“灵相·创界。混沌导剧·尘世剧场。”司徒弈说,“同窗有难,义不容辞。不知公孙同学有何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