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到最后一句,那花魁司遥的声音竟带着万种留恋与情愫,竟连连重复了数遍,一遍更比一遍诉说着深情。
到最后,声音缓缓停止,而那欢快的筝音,也恰到好处地戛然而止,仿佛一切的春意盎然和深情不负,就那样小心翼翼的,万般眷恋地留在了那歌中的江南春色中。
一曲歌罢,博得了满堂彩!
“好!妙啊!花魁娘子一展歌喉,道尽了这江南春光,道尽了世间深情!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众人皆鼓掌喝彩,更有无数人脱口赞道。
便是那周闲也不由得一拳捶在桌上,朗声叫好起来。
苏凌不动声色地再次看向丁小乙,却见他在一曲终了之时,似忽的长舒了一口气,眼神之中不知为何,竟有股浓重的怅然若失,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丢了魂一般。
却在这时,那宋司遥却已然翩然起身,朝着苏凌深深万福,忽地展颜一笑,笑声格格,欢快而温柔。
她本就绝美,忽地展颜一笑,所有人都看愣了。
佳人一笑,倾世绝美,仿佛这北疆的苦寒冰霜都融化在这一笑之中。
半晌,早有人忍不住叫好起来,掌声如潮,端的是一浪高过一浪。
“看!笑了!笑了!......倾世佳人笑,一睹此生无憾啊!......”无数人因为这宋司遥的一笑而倾倒,变得如痴如狂,有的人已然站不稳了,瘫坐在椅子上,以手扶额,还念念不忘地叨叨着。
那秦妈妈见多日不笑的花魁这怪病竟然真的被这位苏公子一首江南小曲治好了,更是心花怒放,觉得眼前哪里是什么风流公子啊,分明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要是没有苏公子出手,那宋司遥的怪病岂能好了,自己这绮红苑岂不要关门歇业了。
笑了好啊!笑了以后就有大把的银钱了!
秦妈妈眼里全是从天而降的银钱雨......
那宋司遥满眼笑意,格格笑了许久,这才又朝苏凌一福道:“公子大才,区区小曲,道尽江南春景,更道尽了这江南有情人......受奴家一拜!”
说着,宋司遥又要再拜。
苏凌赶紧虚扶了一把,笑道:“只要司遥娘子心中欢喜,博得美人一笑,苏某也算心满意足了!”
宋司遥笑着点头,但眼中似乎还有些遗憾道:“古筝之音,稍显沉闷,若此时有江南月琴弹奏......当更有意境......实在是遗憾啊!但不知如此妙曲妙词,却是何名呢?”
苏凌一拱手,朗声笑道:“此曲名为——《上春山》!”
“上春山......上春山......!曲妙,词妙,这名字也甚妙!司遥多谢苏公子教我......”宋司遥一脸的陶醉,淡笑喃喃道。
苏凌又连说了几句不敢。
他心中暗道,谁说那什么后世之曲媚俗,这不是挺好嘛,满堂彩啊,这谁能想得到?
苏凌想罢,这才朝着所有人一拱手,朗声道:“诸位可还有异议?若是没有,这一局,苏某便算赢了!”
苏凌问了三遍,满楼鸦雀无声,众人皆是心服口服,毕竟这曲这词极好,换一个上来,还真就写不出来。再者,那宋司遥可是有目共睹,众目睽睽之下展颜一笑,绝色佳人有一笑,对大多数人,已然值回票价了。
苏凌哈哈大笑,刚想朝秦妈妈说话,忽地三楼之上,又有人朗声颇为不满的说道:“姓苏的,什么叫你赢了......这不是胡扯么?你自己定的规矩,你却要先坏了规矩不成么?这可不行,你可没赢!”
苏凌看都不用看,这声音是那讨人嫌的周闲。
所有人皆齐齐地看向周闲,却见他在三楼自己的座位上撇嘴瞪眼,一脸的不服气。
陈醒三已然头一个忍不住了,破口骂道:“闭上你那臭嘴!怎么就不行了,怎么就没赢了?我家公子可是逗司遥娘子笑了,大家更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不行了呢?你行,你上啊!”
周闲知道,这位姓苏的今日吓唬他的意思居多,毕竟自己还有个大好爹,他们也真不敢动他。
周闲嘁了一声道:“不行!就是不行......”
苏凌也不恼,一脸笑吟吟地看向周闲道:“哦?周公子有何高见啊?还请赐教!”
“哼!姓苏的,规矩立得好好的,除了逗笑,还要逗哭......你是逗笑了那宋司遥,哭呢?在哪里?小爷我可未见那小蹄子掉一滴泪出来啊!”
我敲......
苏凌闻言,一翻白眼,暗道,这真就是挖个坑自己跳呗,仙人板板的,自己一时之间把这个艰巨的任务给忘了。
逗哭宋司遥?她如今正满心欢喜地得了那好曲子,心里定然高兴呢,我能把她逗哭?
怕是自己累哭,这宋司遥也不一定哭一声啊。
苏凌心中暗想,若是写个苦大仇深的诗词,倒也不是抄不出来,唐诗宋词里面也不是没有,什么李商隐、李清照都写了不少催泪炸弹。
可是,他明白,这里是天门关,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势力的眼睛盯着自己呢。
一个会写诗词的公子,还他么的姓苏。
再傻的人也能联想到自己到底是谁,自己诗酒仙的名头可是传遍大晋的......
这也是苏凌放方才拿了歌曲应付的原因。
要不讲个故事?毕竟他在自己那个时代,看过不少苦情戏,死一户口本的电视剧也没少看。
可是,太长了啊......这里这许多人,看着自己叭叭一晚上?
不可行,着实不可行。
苏凌心中犯难,那周闲可是看出来了,讥讽大笑道:“姓苏的,你行不行啊,不行就麻溜地滚下来!哈哈哈......”
尼玛......劳资就冲你这嚣张样子,也得狠狠打你脸不可!
苏凌暗中较劲,苦思冥想,心思连转,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方才抄了一首《上春山》,那劳资干脆再抄一首,说不定这宋司遥真就哭了呢。
就这么决定!
苏凌想到这里,朝着周闲冷笑道:“别一副小人嘴脸好不好,周大公子......你坐稳了,本公子这就让司遥娘子哭......可别花魁还没哭,你被我整哭了......”
周闲闻言,忽地摇头晃脑道:“不行......不行,这逗哭的事,你不能做......”
特么......
姓周的你是不是只会不行啊,真就干啥啥不行,挑刺第一名呗!
苏凌沉声道:“为何我不能做呢?苏某不做,司遥娘子如何能哭呢?”
周闲小黄眼珠转悠,坏水儿直冒道:“这不明摆了么,今日你是一个人来的绮红苑啊?你可是三人同行,那陈醒三算个下人,刨除他,还有两个,这个丁小乙,就他......也算个公子哥......”
他一指丁小乙,捏着鼻子,一脸嫌弃道。
若不是为了他的坏水儿能成事,怕是他断然不承认丁小乙也是公子一份的。
周闲说到这里,狡猾一笑道:“既然三人成行,那你们便是一体的,你姓苏的把这小蹄子逗笑了,那就得换你们中的另外一人,把这小蹄子再逗哭了,这才算赢!”
说着,又煽动道:“各位......这必须上难度啊!方否则你们甘心眼巴巴地看着这姓苏的把这娇滴滴的花魁抱走啊!抱走你们可真没得看了!”
丁小乙闻言,冷声斥道:“无耻之徒,简直岂有此理!”
周闲仗着自己的势力,有恃无恐哼了一声道:“丁小乙,甭跟大爷我咬牙瞪眼......你说了没用......”
说着,朝满楼之人道:“大家说......周某人说得对不对啊!”
众人都觉得周闲的确有些胡搅蛮缠,可是谁也不甘心这花魁真的就如此被苏凌抱走,就此退场,他们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刹那间附和声四起。
苏凌低头不语,抬头看向那宋司遥,却见她双眸也不断变换神情,似乎也想看这位苏公子能有什么妙招。
苏凌暗暗想了一阵,忽地哈哈大笑道:“不就是换个人来嘛,这有何难......那就......你吧!”
说着,苏凌一扬手,指了指三楼上的丁小乙。
丁小乙万没想到自己的苏大督领竟然真的同意那周闲的无理要求。
自己无论是作诗、唱曲还是讲故事可是都不会啊。
倒是会功夫,可是总不能上去把花魁娘子揍哭吧。
实在没有办法,丁小乙只得一脸无奈的,尬尬朝苏凌看去,端的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