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昊看着许文达又恢复了一片淡定的模样，“就算此事了了，你的声名也会受到影响，朕看你有大才，本来已经安排好了户部的职位，是真的不想你走到这一步啊。”
本来修文昊已经规划好了许文达未来的道路，从翰林院出来直接进入户部，在户部直接参与他希望能够执行的土地变革，可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他还没开始动作呢，就出了这样遗憾的事情。
只能感慨一句时也命也，皇上叹了一口气，“本来朕都想好了，等你在翰林院做一段时间，到时候再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
许文达其实自己并不想蹚建邺都城的这浑水，若他是一个人，他倒是愿意赌一把，但是他还有家有口，此时并不是对上那些世家大族的好时机。
皇上登基已经两年，处境却比新君好不了多少，对朝堂的把控程度太低，从他这件事情上，就很明显的可以看得出来，目前的情势很严峻，对手太强大，根本不是嘴上说一个变革就能做到的。
许文达对修文昊说道，“不如皇上将我外放吧。”
修文昊眉头微微一皱，今日之前，他是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的，他一心想着留着许文达在身边帮助自己，他以为许文达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并非是如此。
莫不是因为此次的事情，让许文达不想再为自己所用？修文昊的浑身散发的冷气，“外放？你不想留在这里？”
许文达感受到了修文昊语气里头隐隐的怒气。但却依然很冷静的回答，“想，但并不是现在。”
修文昊有些暴躁，因为就在前两天，他自己钦点的状元，接受了世家的橄榄枝，虽然不知道双方达成了怎么样协议。但总归不是什么对他有利的事情。这时候听到许文达竟然自请外放，之前的火气也一并带了出来，“连你也要弃朕而去？”
许文达恭敬的说道。“陛下，这里我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许文达掂量了一下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想法，“陛下。微臣觉得陛下的想法，还是过于急躁了。到不若缓一缓。”
修文昊一眼扫过来，看的许文达脊背发凉，修文昊的声音里都透着冷意，“你知道朕所想是什么么？”
许文达恭敬的说道。“君临天下，国泰民安。”
修文昊冷哼了一声，以为许文达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好一个君临天下，此刻朝堂。君非君，臣非臣，你让朕怎么忍？你若是怯弱了，没有了你许文达，自然还有别的许文达站出来。许文达，朕愿意用你，那是你的荣幸，你若不愿为朕所用，朕不能奈何那些世家，但是你……”
皇上的未尽之语，是什么，许文达自然知道。
许文达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你的想法是极好的，但是你是否想过，这样的想法，能够真的惠民。未入朝堂之前，我一如陛下一般，觉得此方案可行，可是现在我只是初入朝堂，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许文达是手心冒着细汗，即使眼前的这个人无数次跟自己畅聊，但是毕竟是皇上，一句话，就能要了自己的命，甚至还会祸及全家，但是许文达是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留在建邺。
许文达说道，“恕微臣说句冒昧的话，皇上，你能确定你颁布的政令，真的能执行下去么？那些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底下牵连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他们若是真想阻挠，土地变革将成为一场空谈。”
修文昊看着恭敬的跪在地上的许文达，眼神像是恨不得宰了许文达一样，他知道他的想法实施不易，但是之前许文达以前一直觉得这个策略可行，所以他才视许文达为好友知己，希望许文达能留在朝堂之上帮他。
可现在听到许文达之言，总有一种许文达已经背叛初衷的想法，却也知道，许文达所说之言确实属实，许文达接着又说道，“我知道，皇上提拔寒门士子，就是想跟世家抗衡，就算本届科举的寒门士子都为皇上所用，跟那些几十年甚至百年的世家比较起来，依旧是凤毛麟角，而且这些人就算是派了官，短时间内也不会被派到关键的位置上。”
修文昊刚才聚起来的火气听到许文达的话之后，泄了一半，有些颓丧的坐下来，谁当皇帝当的像他这般窝囊，“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许文达说道，“等。等到陛下想用的人，都站在了举足轻重的位置上，等到皇上的亲信，足以砍掉世家的羽翼。”
皇上不能完全亲政，在许文达看来只是因为皇上登基之前离朝堂太远，没有什么朝中亲信，被扶持登基之后，这才受制于世家。
但是天下到底是姓修的，亲信只要培养，总会有的，“陛下是皇上，是君主，君是君，臣是臣，在没有威胁到他们根本利益地方，不会跟陛下起冲突的，微臣认为，对付世家，需要的办法是蚕食，而不是冒进。”
修文昊好半晌没说话，过了很久之后才问道，“你想去什么地方？”
刚才跟皇上说了一番得罪人的话，现在到了表白忠心的时候，许文达还是很明白的，许文达笑着说道，“皇上最头疼什么地方，便派我去什么地方吧。”
修文昊听到许文达这么说，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你的提议，朕会仔细考虑的。”
两个人聊天聊了许久，佟雪那边的饭菜也做的差不多了，佟雪换了一身女装，这才将饭菜端上了桌。
修文昊随身跟着的太监，拿了银针就要试菜。但是许文达和这位燕公子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淡定，似乎本就已经该是如此一样，看的佟雪一惊，这是什么路数啊，吃个饭，还要用银针，跟演电视一样。不过佟雪也不敢久留。送完菜之后就退出来了。
修文昊每日里在宫中吃的东西自然都是精心烹饪的，偶尔尝尝佟雪这种平民的小炒，倒是觉得有几分野趣。“爱卿啊，你妻子这手艺真是没话说，看和平淡的菜色，味道却不错。”
许文达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很是高兴，“陛下过奖了。”
修文昊看着许文达的模样。倒是觉得有几分新鲜，主要是许文达这个人表情管理太好，太不爱外露了，基本上从脸上看不出这人的情绪。没想到说起他妻子的时候，倒是满脸的笑意，“许爱卿平日里可没见这么高兴过。可见真的是伉俪情深，就如同朕当年跟贵妃……。算了吃饭，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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