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原瞟了一眼玉书,“怎么不说话?”
北海水君诧异的看着相原身旁的年轻神君,此时玉书作男子打扮,北海水君一直认为她是相原的侍从,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她,如今见相原问她意见,方才去看。
玉书道,“战场瞬息万变,说不定我们说话的间隙,形势已经大变,还是亲自去看一眼比较稳妥。”
相原和她便分别去了四方查探军情,最后他们一致认为鲛人族主力并不在南方,甚至不在西方,而是在北方。为掩饰主力在北方的事实,鲛人族花费大量兵力攻击南方和西方的防线。他们是想将神族援兵也牵制在南方和西方防线上,然后再从北方大举进攻,吃透了这点,相原决定引兵北方,但为了造成他们并没有吃透鲛人族的诡计,他故意让玉书引兵一万去西方,自己却带着剩下的五万兵马悄无声息的进了北方韶公关。
驻守韶公关的乃是北海大将放勋,为不引起藏在暗处的鲛人注意,相原只能分拨将兵力引入。相原出发前曾嘱咐玉书要声势浩大的玄城,以造成援兵尽在西方的假象,且行军速度一定要慢,须等他五万兵力全部引入韶公关之后才能到达玄城。
原本北海四方分别驻兵五万,王都驻兵十万,如今西方、东方和北方被砍了一半调去南方,玄城驻兵不足三万,同鲛人族相持损兵折将,如今加上玉书带来的一万也不过两万。
玉书与玄城守将合兵一处,因她担着九重天头衔,玄城守将对她很客气,对她下达的军令说一不二,她很满意。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玄城外的鲛人族起初的确像她和相原所预料的,兵力看上去雄厚,但只是老弱残兵,攻破前两道防线之后已然力竭。但两日之后,鲛兵突然士气大振,只用了一日就攻破玄城,硬生生将他们逼退到最后一道防线上。
她和相原一定中计了。
他们所看到的老弱残兵只是伪装,也许这才是他们的主力所在。
东方瑚城是为了牵制北海兵力,北方韶公关是为了牵制神族援兵,前两日他们不敢冒然进攻是因为不知道西方究竟有多少援兵,如今突然进攻大约是因为北方鲛兵试探出了神族援兵大部分都在北方,西方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天地玄黄四道防犀被破了三道,只剩最后一道,若是黄城失守,北海王都岌岌可危。玉书登上城楼,幽蓝海水泛着冷意,水中的厮杀闷声无息,只瞧见殷红一波又一波的荡漾开,她不是神族之人,然而身体里与生俱来的戾气却逐渐被满眼猩红点燃,她祭出玉清昆仑剑,飞身下了城楼。
剑光划开幽深的海底之城,所过之处,鲜血似海中乍然盛开的红莲,一盏接着一盏,嗜血的让人停不下来,玉书觉得自己爱极了这种杀戮,身上散发的戾气令周围鲛兵不能靠近,北海蛟王看着城下满身戾气的少年,唇边泛出冷笑,神族援兵竟然用魔族将领。
他祭出湛金,头耀出万点金光,如天边绚丽流星,玉书回身以剑相击,杀气纵横,碧色剑光如同深海中掠过的闪电,招招致命,海水如天边翻滚挣扎的乌云,携裹着的毁灭之力呼啸而来。
但玉书的理智却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北海蛟王牵制着她,八万鲛兵对战不足两万的水军,没有任何胜算,她耽搁的越久,水军损失越惨重,杀戮让人沉沦,但城楼鸣金收兵的号角已经响起,她必须撤回。
但连绵的招式让她寻不到机会撤出。
这一代的北海蛟王跟随他父亲曾效力于神族军营,他父亲死于魔族和神族的最后一战,他在他父亲死后接管北海鲛人族,虽谈不上身经百战,但也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他看穿玉书的意图后,缠她缠的更厉害了。
湛金斜飞入鬓,她本该后仰闪过,却偏偏留了一点角度,湛金擦着鬓发掼掉束发的方巾,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北海蛟王出于本能的一怔。
昆仑剑贴着身刺入他的身体。
鲛人之心在身体正中,她掐算的一分不差,一刺即中,她刺入的这瞬间却也是此招最大的破绽,稍微停滞已给了对方伤她的机会。
如同一万年之前,卜恒将剑刺入她身体的同时,她杀了他。
玉书知晓这个破绽,但只能如此,高手相争,分毫不差,她撤的再快,还是被北海蛟王一掌击在心口。
海水翻滚,她滑出数十丈远,体内血气翻涌,她咬住嘴唇,不让那些血吐出来,主帅受损,士气势必大落,八万鲛兵虎视眈眈,若相原没有她想象中来的那般及时,黄城定会失守,纵然这是神族内部的争权夺利,与她无关,但她不允许自己身上出现此类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