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事情,特别简单,只是让扶辰送句话给相原。
的琴弦全部被她割断,她要相原帮她修。或者说,她要一个机会,要一个相原单独来见她的机会。
的琴弦用的是九头火蚕的丝,先前弦断,相原可以用备用蚕丝接弦,如今玉书全部将琴弦割断,他只能去雷泽父神那里求取蚕丝。
折腾了这一趟,回到三清境已是暮色四下。
雨还在下,水月峰上一片漆黑魅影,竹舍里却没有半点雨的影子,院中红樱经过雨水洗礼,更加灼灼。
他看着躺在樱花树下的玉书。
她头枕着手臂,仰头看着天空,雨打在微蓝屏障上,声音像是一串琴音。
她道,“雨偶尔一下次,觉得还有些情致,下的太久就会招人烦。不过你看,这样躺着赏雨,也另有一番趣味。”
他目光沉沉,语声却轻的不像话,“你倒是会享受。”
她坐了起来,衣袖间樱花翻飞,她将身侧的琴抱起来递给他,他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的琴弦已经断的面目全非,他手指轻抚上去,整理划一的断痕,那该是一把短刀所为。
他修琴的时候,玉书一直在旁边看着,肆无忌惮的,毫无顾忌的。
以前,她总是害怕自己的感情会吓到他,害怕自己的百无禁忌会将他推的更远,她想慢慢来,她想一点一点的走近他。
她有足够的耐性,因为她知道,他终将属于她。
可现在,她没时间了。
三千年。
魔族三千年守孝大礼,她没办法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否则就是亵渎。她没有野心要承袭八荒尊位,但守孝期间,她的任何越矩行为都会给八荒留下把柄。
老爹羽化了,而八荒没有继承人。
八荒蠢蠢欲动,她不能给他们发难的机会。
欲先乱宅必先自乱,八荒内讧,鬼族和神族若趁火打劫,老爹的心思就白费了。
三千年的时间并不长,可足够发生一切变故,她要让他知道她的心意,她要知道他的心意。
相原把琴修好了。
相原给她弹奏好听的曲子。
相原觉得她应该有话要同他说。她却只是掂着夏维的桃花酒一口一口的喝着。
他从她手中接过酒坛。
桃花太美,桃花酒容易醉。
打在屏障上的雨声似乎也很遥远。
她枕着手臂看着头顶的灼灼樱花,遥远的地方还有虫鸣,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
四周又静了下来,她翻身跪骑在他腰间,一头乌发似绢丝泼墨,杏子般的眸里带着五分清亮,五分迷离。
他静静的看着她。
她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她俯身咬住了他的唇。
他一怔。
她已经忘了焱缇教的那些技巧,她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缠住他,紧紧的缠着,不让他呼吸,不让自己呼吸。
天地无涯,波澜壮阔,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求,只想紧紧的缠着他,不让他离开,不准他离开。
他的双手不知何时环住了她了腰,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不知何时被他压在了身下。
一向的自持和冷静好像都不见了,他吻着她,力量像是飓风,她紧紧抵着他的肩,什么都忘了,的空白,世界全部沉寂了下来。
天地之间,只有她和他。
他不是个感觉迟钝的人,一向百无禁忌的魔族少女突然变的温婉起来,他知道她动了情。
他曾经以为那人是自己,可后来他觉得那人是别人。
他终于放开了她。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跳如擂鼓,她还活着,他也活着。
他一向静如深潭的眸子此时仿佛被雾笼罩了,迷离而茫然。
她目光灼灼,声音却攒的无比轻柔,像是清晨上的露水,“你别怕,我会对你负责,但是你要等我。”
悍勇的少女温顺的躺在他怀里。他喝酒了,并没有醉,可却失了分寸。他喝了酒,并没有醉,却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少女在他怀里很快睡着了,安心的,像是她的整个世界都没有对他设防,他的手指抚过她的眼角。
醒来的时候,他怀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满地的樱花和永不停歇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