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号？”

    “风予。”

    “族别？”

    “风狸。”

    “哦？是风狸啊……”坐在登录台后的钦原抬头，不由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面目清秀，在一大堆或俊美非凡或风格奇特的天界种族中只能算普通；气质冷漠，在一大把或高傲不群或标榜个性的神仙里不过是寻常。虽然没怎么出奇之处，但少年身上隐隐透着的一丝威势让钦原倒不敢小瞧了他——毕竟是一位刚刚晋阶高等神族的神兽啊。

    钦原又问了些问题，把一块记录了少年身份信息的玉牌递给他。“这是通行证，现在起你就是双帝城的预备职员了。过一会儿你到执律司去，让他们给你找个指导官。只要认真干，不闯祸，三年后即可转正。”

    少年默默接过玉牌，正要离开，一个看起来像人类的女孩不打招呼地闯了进来。

    “钦原，我听说来了个新人，就是这位？”她瞥了眼少年，不待钦原回话就抢过他手上的名录翻看。“居然是风狸？不错不错，最近几百年能修炼成神的神兽越来越稀罕了。”

    “饕餮大人。”钦原苦笑着行礼，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这位监察司长驾到都不会有好事。

    “叫风予么？钦原，他应该还没有指导官吧？”

    “是，属下正准备指派他去执律司。”

    “执律司？他们现在又不忙，倒是本官的助理都外派公干了，正缺人手。”女孩径自转向少年问：“怎么样风予，加入我们监察司吧，我亲自当你的指导官如何？前途无量哦！还可以跟着我去各界公费旅游。”

    钦原在一旁哭笑不得，怎么看都觉得她的样子与其说是招揽不如说是诱拐。

    “听凭大人吩咐。”少年倒是不亢不卑，微微欠身。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面对女孩示意的目光，钦原只能无奈点头，动手修改刚才登记的名录。

    女孩满意地拍拍少年的肩膀，说道：“走吧风予，跟我办个临时签证，然后我们去人间。”

    临近年关，大街小巷充满了过节的气氛。四处可见新年的祝词横幅和商家的促销广告，入目满眼皆红，一片洋洋喜气。衣着光鲜的行人三五成群，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好一派太平盛世的繁景。

    “每一次来人间，总能发现一些不同的变化。人类的科技进步很快。”化名王晴的饕餮穿着红艳艳的短大衣，脚蹬一双粉色的毛毛靴，像普通的小女生一样混在人群里四处张望。“他们的生命短暂，生活节奏和我们不同。数十年对我们而言也许只是打个瞌睡的时间，他们已经了信息时代。我们用神力异地联络，他们没有这样的能力，却可以靠遍布天空的无线电波和埋在地下的光缆互相通讯。”

    风予默不作声地听着她的解说，秉承着少说多看的新人行事原则，他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既然王晴以为他不熟悉凡界，他也懒得说明，成全上司的教导欲也算为人下属的责任吧。

    “这几十年人间游在天界火爆得很，神族和仙族中都很流行。下来玩的人数一多，就容易出问题。所以监察司也增加了派驻人间的监察官数量。”

    风予的目光不期然落到一座商厦的外墙大屏幕上，绚丽精美的三维动画演绎着古昆仑的万千景象。这是一则网络游戏广告，令他奇怪的是，设定人物的容貌和变幻的场景居然与他所知的真实原型相差无几。

    王晴注意到他的视犀不由笑了起来，说：“这一定是昆仑新主的‘杰作’，你看这个游戏的制作公司，就是他名下的产业。那位大人原本是人类，习惯了人间的生活，所以陛下给了他一个常驻凡界的名头。我们这次任务也是他提供的情报。”

    风予配合地开口问：“究竟是什么任务？”

    “这个城市有些违规的东西，而且级别相当脯一般的监察官都难以发现。”王晴故作神秘地一笑，走进街边一座半透明的遮雨亭，里面竖立着宽约五十公分的银色平台。只见她手腕一翻，把一张的卡片插入平台边沿的卡槽中。

    风予倒不奇怪，他认得这诗用终端，五年来已经取代公共电话亭遍布每个城市的角落。当然作为科技以人为本的象征，这个东西远远不止一项通讯功能。

    王晴熟练地用手指在平台上移动，输入密码。平台上方浮立起一道光屏，快速连入网络。她拥有的卡片有非常大的权限，可以一些特殊人物的有效信息。

    “新浦地产……嗯，找到了。董事长：沈天驰……本地住址：锦绣路17号水岸华庭8栋……企划部经理：耿涟……本地住址：锦绣路17号……”

    风予站在王晴身后，眼角却瞥见斜对面的马路边有辆白色轿车一个急刹车停住，车内一位青年男子满脸气急败坏地跳下车，紧跟着另一位年纪略长的男子打开车门追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疾赚不停地争执着什么。

    风予看了眼光屏上列出的人物头像，又看看这两个男子，不由出声提醒：“大人要找的是他们么？”

    王晴回头，顺着他的指向瞧去，笑道：“这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她并不着急跟上去，似乎有意考验新下属的实力，问道：“猜猜看，我要找的是哪个？”

    风予微微沉吟，尽管心里不以为然——还没有一种术能逃过他的感应——但作为一只刚晋阶的风狸，表现出众但不出格才是明哲保身的正途。

    “走在后的人，身上有一点奇怪的气……不过在前的那位，似乎隐藏了力量波动。”风予口气不怎么确定地说。

    回应他的是王晴满眼“真有前途”的赞赏目光。“没错，后面的沈天驰是个普通人类。前面这个叫耿涟的，应该是一位高等神族。”

    年纪略长的男子终于追上了他的同伴，好说歹说扯着他回到车上。

    “跟上去么？”

    “当然，要偷偷摸摸地。”王晴抽回平台上的卡片，带着恶作剧的表情弹了个响指。

    来来往往的行人谁也没发现，路边公用终端前骤然消失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