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耿涟等了很久，直到深夜沈天驰才面带微醺地进门。他打开灯，看到沙发上的人不由讶异：“怎么？你还没睡？”

    “我在等你。”耿涟说。

    “哦，想我了？”他笑得暧昧，也许是酒精的关系一点儿都未察觉对方平静中的异样。他步伐不稳地走过去，身躯一晃，几乎倒在沙发上，伸出手臂一个用力圈住情人，“我也想你了……”

    糅合在声音里的情感如同喷在耿涟脸颊上的淡淡酒气，透着动人的醉意。

    耿涟心头一软，任由沈天驰用温柔又激烈的吻禁锢了他。多么不可思议，可以纵横天上地下的堂堂虎蛟后裔，却会为了这个人类心甘情愿地被束缚于他的怀抱。月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从沙发、地板又到了，始终不曾分开。他们通过最原始的碰撞方式享受爱欲交融的美妙。

    低低的□□和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室内交替响起。沈天驰双手扒着耿涟的胯部，在他身后紧致的甬道内不知疲倦地律动、冲击。他们不时地变换姿势，有的时候沈天驰的动作近乎粗暴莽撞，但那种仿佛连灵魂都能焚烧的却让耿涟深陷得无法自拔。

    “耿涟……耿涟……耿涟……”沈天驰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深沉的里是不能掩饰的深情。

    耿涟不记得他们达到了几次□□，直到天际露白，他们才以紧密相连的姿势停止了动作。沈天驰从后面抱着他，侧躺在，似乎终于感到疲倦了渐渐睡去。耿涟不需要休息，只是背靠在情人的怀里觉得无比满足。昨日的惊慌和痛苦忽然之间烟消云散。他责怪自己，怎么可以怀疑他对他的爱？

    晨曦的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卧室。耿涟从纱帘的缝隙凝视着淡金的天方，恍然原来人间也有如此美丽的景象。

    背后忽然传来闷闷的声音：“耿涟，你睡着了吗？”

    他的心底倏地莫名一抽，没有吱声。

    “你睡着了吧……你睡了，有些话我才说得出口。”

    耿涟一动不动，只是一只手拽紧身下的床单。

    “我母亲病了，医生判定她活不过两年。”沈天驰的声音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收紧抱住他的双臂，“我非常难过，虽然她和我父亲离婚，但她对我始终是最好的母亲，为我牺牲良多。我愿意竭尽我所有，希望让她剩下的时间能够开心一点。她说只要能够看着我成家，让她抱一下孙子，此生就没什么遗憾了。”

    耿涟闭上眼，身体就好像冻住一样慢慢僵硬。

    沉默。

    隔了好长时间，沈天驰仿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艰涩地开口：“我同意了。”

    耿涟听到这句话时有点走神，他想，死亡的感觉是不是也是如此寒冷？

    “做这个决定很艰难……我曾经以为我能给你一切的，耿涟。原来到现在我才明白，现实比起理想充满了无奈。我不能在你和我母亲之间做选择，我没有选择……我妈很传统，她受不了那个刺激的。”沈天驰叹息，无言的哀伤在弥漫，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滞起来。“我不能对不起她，我也不能让你等我两年。一旦结婚，我的妻子或者还有孩子就会是我的责任，我不可以抛下他们再来找你，那样太自私了，对你和他们都不公平。所以……你别等我了，耿涟……我已经失去了给你幸福的资格，更没有权力再绑住你。我能给你的，大概只有帮你完成你的那个梦想……我要娶的人是钱茜，她的舅舅是泰恒董事，作为交换泰恒不会再对星海超级社区的规划为难你。”

    沈天驰说到这里，又是长久的静谧。只盛涟的背脊慢慢被一股潮热的气息覆盖，那滴滴滚烫的温度仿佛要把他的灵体烧穿一个窟窿。

    “当我……终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真的、真的痛苦极了……心里面刀扎一样的疼……真的，疼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但是在外面、在人前我还要笑，一直笑，要告诉我妈、告诉所有人我很幸福……”

    耿涟能感受到渐渐不受控制的，不知道来自他还是自己。沈天驰用一种极力压抑的语调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低沉的、却如同撕心裂肺的话音深深刺进他的识海。

    “耿涟……耿涟……我爱你——”

    “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对不起……请你不要原谅我……”

    人生苦短，生死无常。这种阻挡沈天驰改变自己前进轨迹的路障，其实对耿涟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就算没有冥元阵，他至少有十来种方法让沈天驰的母亲恢复健康得享天年。可是这个时候的耿涟完全没办法思考，他目光茫然地望向窗外的天空——刹那间，风云变幻。

    危机解除后，神仙们忙着收拾迎仙区的残局，用相应的术法将地表建筑一一恢复原样。

    龙神们悬浮在上空，百无聊赖地看着忙碌的景象。在他们周围的天空百里内都无一人影——平日里难得见到一位龙神，这会儿一下聚齐了五位，神霄中天的神族仙族可没胆量靠得太近，甚至有眼力欠佳的，还把跟着螭吻和狻猊的风予都当成了龙神。

    “哦，如果大哥知道我们都在这里，估计又要抱怨我们太闲了。”螭吻想起他家长兄哀怨的表情，笑得温柔似水。“不过刚才究竟怎么回事？界域结界又不像人类那个长年累月需要不断打补丁的计算机作系统，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空间漏洞？难道又是三哥不小心……”他眼角的余光瞄向嘲风，坚定地认为就算不是自然性意外，也绝对不是他惹的祸。

    嘲风回应他的视犀淡淡地嘲讽：“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坚定地认为，就算不是自然性意外，也绝对不是他一个惹的祸。

    赑屃左右看看两个针锋相对的兄弟，挠挠头，诚实地说：“跟你们没关系，漏洞是从别的地方捅进来的。”

    兄弟阋墙的戏码还未上演就地夭折。不过螭吻和嘲风想到前半句“跟你们没关系”，不知为何有种微妙的刺感。

    睚眦戏谑地瞥了眼弟弟们细微的表情，径自转向一脸冷淡的狻猊问道：“你刚才进去过，有什么看法？”

    “很拙劣的漏洞，能量力场杂乱。”狻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制造漏洞的初始力量不强。”

    睚眦低头沉思。

    就在此时，他们所处的天空猛然爆亮，视界里充斥着一大片炫目的白光，随即耳旁只听见“夸嚓”巨响，如同一道霹雳在身边炸裂。龙神们觉察到空间一阵扭曲，在他们的感应里狻猊站立的位置撕开了一条纵长千米的大口子，仿佛深渊的，瞬间把狻猊和离他最近的风予吸了进去。

    白光消退，底下的仙人们目瞪口呆地仰望着天空多了道“壕沟”。龙神们垂眼注视脚下这道“壕沟”内那眼熟的混浊不明的色彩，沉默了几秒钟。

    睚眦微微一笑道：“好吧，不用另外派人调查了，相信狻猊很快会告诉我们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