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自然远比岸上要来得昏暗,沁瑶原本没指望能认出那东西的来历,但托赖宫人们不惜工本地四处点灯,光影投射在水面上,竟也能将水中景象照个七七八八。
借着岸上灯光一打量,沁瑶这才发现那东西有手有脚,竟是个人形,而且周身笼罩着一层幽幽的荧光,将水底照得阴森惨绿,更奇怪的是,那“人”凫水时动作僵硬,并不依靠手脚划动,竟是直通通*的笔直向前移行,如同一个巨型的提线木偶,被人在前方用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行动,远远看着,诡异莫名。
沁瑶久追不上,气息已渐渐紊乱,胸腹间憋得要炸开,嗓间也溢出一丝甜腥,她忙钻出水面,头晕眼花地大喘了几口气,等自觉缓过劲来了,顾不上看岸上情景,又忙潜入水中。
谁知就是这一换气的功夫,再回水底一看,就见前方空空荡荡,那东西早已不见踪影。
沁瑶气得恨恨的拍了拍水花,在水中左右潜行一会,一无所获,她知道那东西既然是水中之物,想必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自己所戴的噬魂铃在水下毫无用武之地,再追下去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只好放弃继续追踪的打算。
谁知刚浮出水面,不防与岸上一人对了个正着。
那人早前便听到了方才的动静,本已离岸而去,因起了疑心,复又返身回来。
就听那人惊讶道:“阿瑶?”
沁瑶抹一把脸上的水珠,看清眼前之人是蔺效。
他似乎刚从水上上来没多久,鬓发湿润,赤着脚,手上提着靴子,腰间腰带也未系上,松松散散敞着宝蓝色的澜袍,露出里头雪白的亵衣。
泉水粼粼,倒映在他脸上,使得他皮肤看着比平日更为白净,薄唇红润,一双眸子直如墨玉一般。
他看清沁瑶的情形,先是一怔,随后脸一红,迅速转头对身后的人低喝道:“都退下。”
常嵘和魏波吓得一哆嗦,哪敢再往水里看,忙低下头退到一旁,生怕头低得不够快,惹得世子心中不痛快。
两人一溜烟到了远处,又自动自觉担负起放哨的责任,堵住来路,以防不识趣的人冒冒失失地闯入。
沁瑶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往水底一沉,将身子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沁瑶尤其窘迫。
幸而本朝风气开放,女子常以袒胸露乳为美,像沁瑶方才那样穿着抹胸的情形并不算罕见,不至于羞愤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沁瑶猛然想起方才情景,故作镇定开口道:“世子,方才这水下有怪物,我刚才追了一路,好不容易追到此处,还是不小心让它逃了。”
蔺效心不在焉道:“邪物?”
他脑中全是方才惊鸿一瞥的玲珑曲线和如雪肌肤,此刻正心猿意马,哪听得进沁瑶说的话reads;冷王霸爱:毒宠摄政王妃。
沁瑶奇怪地看着蔺效,重复道:“世子,方才水下有邪物,恐怕一会还会去而复返,你需得知会众人一声,让她们莫再到这处玉泉中沐浴了。”
蔺效终于回过了神,讶异道:“泉下有邪物?”
沁瑶点头:“而且那东西路数极怪,既不像单纯水怪之流,又不像寻常鬼魅,我怕它不只在水中潜伏,没准还会上岸害人,可惜眼下天色太晚,要众人连夜下山是不可能的了——世子,今晚你恐怕需得多加巡视,万分留意,免得被那邪物趁虚而入。”
蔺效神色转为严肃道:“虽说玉泉山以往从未听说有过邪祟,但既你方才亲眼所见,想来那邪物必不至于凭空而降,多半有些来历,我这就便着人去安排。”
说着目光落于沁瑶身上,迟疑了一会,轻咳一声道:“阿瑶,既然那怪物还会去而复返,你在水下呆着也不妥当,不如我先拉你上岸,你着了我的衣裳在此处候着,我令人给你送衣物来。”
沁瑶看了看他身上的那件暗纹繁复的宝蓝色澜袍,脸莫名一红,忙道:“不必不必,方才我追踪那怪物时,没来得及跟同伴打招呼,之后久不露面,她们怕会担心我出了意外,我还是沿原路游回去吧,免得她们到处找我。”
蔺效被拒,脸色虽毫无赧色,心里却不免有些失望,他好不容易与沁瑶单独相处,怎舍得就这么放她回去。
见沁瑶复要潜回水中,他忙道:“邪物通常都有些掩人耳目的本事,我跟手下都是凡眼肉胎,不能轻易识辨出邪物的伎俩,一会恐怕还需你暗中协助我布防。”
沁瑶动作一顿,点头道:“我回去收拾一下,再晚些的时候会来找你,只是,不知咱们稍后在何处相见?”
蔺效思忖一会,道:“此处离我寝宫不远,你一会仍到这处来吧,到时候我会令常嵘等人去找你,一路都有人清道,断不至于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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