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城之中,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巷,司马康踏马独行,他心事忡忡而神思凝重,却忽然被一声高喊惊动:“司马将军。”寻声望去,司马康忙在马上行礼:“高将军。”端坐骏马之上的高将军,谈笑风生而问:“我说怎么好久不见呢,听说司马将军就要喜结良缘了,不知你今日这是有何贵干呀?”司马康若有所失地怀忧苦叹:“我正要去给新夫人负荆请罪呢。”闻听之后,高将军忽来兴致:“我说你怎么闷闷不乐,不知所为何事?”一团乱麻的司马康显得郁郁惆怅:“一言难尽,高将军,我就不再奉陪了。”说着催马而去,性情豪爽的高将军连忙拍马紧随:“我也正好闲来无事,宁愿陪你前往。”似显无奈的司马康不做拒绝而随其自便。
京郊刘庄的那条弯巷土道,此时已是人声如潮、欢闹滔滔,粗衣麻布的男女乡民,围观当中,可谓笑料丛生。只见馒头婶正在不知自重地哗众取宠,她戏虐耍弄地撕扯着柱子的宝贝新衣,两人各持一端而各自向后用力,柱子又恼又怒又无可奈何,唯有蛮力拉扯,馒头婶却突然抖手松开,把柱子摔了个仰面朝天,然后伴着哄然嘲笑狂声尖叫:“活得还不如猪狗仗义,白白地喘着那么一口闲气,吃的是顾大娘东偷西摸的大米,穿的是小河湾用身子骨换来的新衣,天底下还有谁比他们更没脸没皮……。”怒不可遏的河湾看着紧抱新衣而坐地嚎啕的柱子,不禁火冒三丈而摩拳擦掌:“你这个嘴长心黑的歹婆娘,不受教训,你不知自醒。”说话之间,河湾已经跃步上前而动手挥拳,尖声叫骂的馒头婶哪肯吃亏,她手舞足蹈又手蹬脚刨,一场混战打得混乱不堪。
乡野村庄,虽有自然风光,可放眼望去的陋瓦穷墙却实在不值得让人欣赏。高将军随着司马康在这转弯抹角的乡村,一直走到山穷水尽,他越发疑惑地连连询问:“司马将军,这里哪是请罪的地方,这明明就是受罪的地方。”继续前行的司马康不禁出言责备:“高将军在杀场之时,横刀卧马都不皱眉头,怎么回到大宋境地,反而总是吵吵闹闹又絮絮叨叨。”高将军听后,只能显得豪气干云:“好,好,我舍命相陪就是。”二人马踏乡泥,又转一弯,忽然听到渐行渐近的阵阵争吵,举目观望之时,高将军的路见不平之心,一触即发,他欲持公道地一声断喝:“大胆刁民,全都给我住手,谁若再敢胡闹,本将军就让他刀下难逃。”亮嗓高呼之后,围观之众的沸腾之声和纷乱行动,立即消停。
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的两个将军让睽睽众目,全都望而生畏,这些惶恐之群,此时纷纷跪地,赫然露出了围在当中的两个披头散发之人,就见一个暴怒的少女正在按住一名卧地的妇女,两人面红耳赤都在竭力僵持,高将军不由点指喝吼:“放肆,光天化日,你这大胆蛮女,竟敢聚众闹事,本将军今日,绝不轻饶。”却见这个粗衣少女毫不驯顺,她愤然无畏地推开妇女而挺立站起,然后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视而不见地拂袖转身。
见此情景的高将军,顿时腾起怒火,不禁恼然斥责:“你这山野村姑,给我站住受罚。”说着猛然挥手而甩出马鞭,就要纵马上前。惊见此举的司马康迅速出手阻止:“高将军息怒,千万别伤害她,得罪之处,在下代她向你赔礼就是。”随后转向河湾,出言相劝:“湾湾,不得如此无礼,高将军专程前来看望,不要拂人好意,你若还没消气,撒在我的身上好了。”拒不领情的河湾依旧漠然傲立,她同时也拂了司马康的一片好意。
几句言浅意深之词,带着偏心袒护之举,顿时震惊了叹为观止的高将军,他首先看向那个当街抛头露面且当众动手打人的布衣少女,一非富贵之门,二非天仙貌美,又大惑不解地看向仪表堂堂、前途无量的司马康,对于如此差距,实在不懂是何情理?高将军转身再看这个难以抬高的狼狈女子,然后又看向那位光彩照人的功勋将军,从上到下,二人简直寸丈难等,自有天悬地殊之差。
难以料想的高将军几番打量而两厢对比,不由仰面朝天地哈哈大笑,随后又难以忍俊地边笑边问:“你就是要给这样的一个女子负荆请罪呀?我的司马将军,你对女人也太没知觉了吧,不至于真要把她这样的明媒正娶吧?”面对闻所未闻而突然得见的一场笑话,高将军越笑越狂之时,忽见司马康的冰凌双目,射出两道锐利寒光。惊异自控的高将军立刻止住笑声且收敛笑容,转而不由沉沉一叹又带着万分遗憾:“想起司马将军在杀敌战场之上的英雄本色,让人敬服。都说自古英雄配美人,我还当你会选个什么国色天香的金枝玉叶,不想却让人如此大失所望,今日全当我老高没有来过,实在太煞风景,唉,先行告辞。”说完之后,高将军迅速拨转马头,扬鞭催马地叹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