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点了钱,摸出菜钱来,又打着算盘算一回加碗加车多少钱,心里不由得松一口气,这一中午赚的钱,就够买碗做车了。
石桂是给每个人都开了工钱的,除了松箩三百钱,王娘子一人一月就有一两五钱银子,她是全灶,这会儿虽只做竹筒饭,可等生意再大些,她派的用场就更多。
绿萼也有工钱拿,她怎么也不肯,石桂说不动她,反是秋娘拍了她胳膊:“你就不得攒些钱做衣裳买绒花?往后想干什么手上总得有钱才是。”
绿萼出来的时候把私下攒的钱全带出来了,跟着秋娘两个摆馄饨摊子,从来没有藏过私房钱,到了穗州一针一线都要靠着石桂,平日里买个零嘴都得思量得会儿,可秋娘石桂肯带她一道,她也不好意思要工钱。
石桂拍了板:“出工出力就有钱拿,我这儿订的规矩。”陈娘子原来是不给绿萼钱的,还得靠着她自家做些针线才能有点零花,绿萼是被盘剥惯了,石桂给她钱,她反觉得无措。
人人有钱赚,恨不得生意能更好,秋娘跟王娘子两个一道烧灶,绿萼跟着装盒收钱,松箩洗碗洗勺,一个个都不得闲,身上的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虽然忙碌,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头一天就这样的流水收益,往后只会更好,到大发来推车,石桂便不叫绿萼跟着去了:“饭都是有数的,大发推过去还有阿旺叔在呢reads;。”
她去买菜的时候,还打了一壶酒,交待给大发:“这是给阿旺叔的,别吃醉了。”一包腌萝卜一包花生米,俱是下酒菜:“等下回再送猪肉来,饶他一对猪舌,卤了当下酒菜。”
阿旺叔才是她们生意的保障,要是能直接送货上门,也不必去码头上风吹日晒了,大发有些腼腆,接过去红了脸儿笑一笑,一样是没娘的孩子,王娘子看他总有些可怜,给他的那一份多打了些菜:“你还在长身子呢,吃这一碗不足。”
大发推了车出去,绿萼怎么想都不放心,午间就是她在收钱,大发人是肯干的,力气大心却粗,好几回差点儿少收了,后来才一个收钱一个放饭。
石桂笑一声:“他爹在呢。”一百份给他们二十文,每天还包饭,又有工钱拿,这样好的生意哪个不肯做,爷俩一月能多一两银子的进帐,阿旺叔要真打起这钱匣子的主意,原来的主顾也不肯让他看厂子了。
大发出去送饭,石桂几个就挨在桌子上吃些,要是天天这样忙,怎么撑得住,石桂看看王娘子母女住的小屋,那会儿给她们支了一张床,母女两个睡在一处,还得再支一张,大家轮流歇个晌午,才能继续忙碌。
石桂算了帐,第一个月都照今天这收益,下个月便能再雇一个人帮厨,她们也不必这么累,可绿萼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能往女学馆去。
这个头开得这么好,石桂充满了信心,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雇佣个大厨,再雇一个帮工送货的,让绿萼能去学馆,秋娘也能歇上两日。
万事开头难,头都开好了,后头就不会差,码头工人吃饭很快,石桂几个才把饭吃完,大发就推着车回来了,饭卖了个空,钱匣子也是满的,那些工人一天做工,本已经累极了,能送饭上门比什么都强,何况味道还好,价钱又公道。
二百份一口气就卖空了,刘阿旺收的钱,这些人他都熟,眼儿一扫就知道哪一个拿饭,先拿了吃着,再一个个去收钱。
石桂说那钱半月一结,替他记录在帐册上,二百份就是四十文,半个月就是六钱银子,大发点了头,天天还管着他们爷俩两顿饭,又给他开工钱,这银子可不好赚。
“第一天也没预备什么,等咱们开张一个月,我来开庆功宴。”石桂笑盈盈的,松箩眼睛里也全是笑意,趁着天还没黑,王娘子跟松箩两个收拾,石桂秋娘还回家去。
这么一来一回的,路且走得远,天色又暗,一日两日也还罢了,起早贪黑的,人也支撑不住,秋娘便道:“等饭铺里再攒些钱,咱们就也在那地方典个屋住。”
饭铺的房子是租的,价钱就高些,要是典来的房子有个二十两能住好些年,若是房主人立了典又赎不回来,可就赚了大便宜。
石桂听着就笑:“娘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不是那等滥赌败家的,只要有一双手,哪里就活不下去了,似王娘子这样,她不过一时难过,还找了我说月钱减半,算是赎身钱呢。”
能当良民的,哪一个肯入贱籍,秋娘点了头:“找个中人看看也好了。”她不肯寄人篱下,叶文心叶文澜两个越是客气,秋娘就越是不愿意留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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