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沪生点头说:“我会安排好。”
徐锐点了点头,又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工作上面。
不是徐锐冷血,更不是徐锐不在乎狼牙的死活,而是战争年代就是这样的残酷。
身处战争年代,你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以及精力去替死去的战友悲伤、哀悼。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战斗会不会有一颗子弹射穿自己的脑袋?所以,与其将宝贵的时间以及精力花在这些上面,还不如拿这些精力及时间多做一些有效的工作,确保更多的战友可以从下一次战斗中幸存,确保更多的百姓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两人正说话间,天上忽然响起飞机引擎的轰鸣。
“来了,来了!”眼尖的地瓜便立刻大叫了起来,“团长,政委,你们快看,七点钟方向有一架飞机,肯定是我姐她们来了!”
这次跟史沫特莱小姐同机来的,还有柳眉、肖雁月他们。
只不过,即将临盆的江南还有果儿他们这些小孩没有来。
徐锐和王沪生回头看,便果然看到一架运输机从七点钟方向的云层中穿出,这时候,王沪生早已经让独立团的警卫在机场跑道两侧点起十几堆狼烟,在狼烟的引导下,这架运输机慢慢悠悠的降下来,最终稳稳的停在了跑道上。
“姐,姐,姐……”地瓜便第一个冲上去。
王沪生、韩锋、雷响还有冷铁锋他们几个,也是不免神情激动,因为他们的爱人也在这架运输机上,只有钻山豹神情瘪瘪的落在后面,因为他刚得到消息,徐筱雅并没有随机前来包头,而是留在了延安,照顾即将临盆的江南。
这时候,道格拉斯三型运输机的舱门打开,机场这边也赶紧把木制的舷梯推了上去,架到了舱门外,人影一闪,一个身穿米白色呢子披风的白人女性从舱门里走出来,不用说,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史沫特莱小姐了。
紧接着,柳眉、二丫、肖雁月还有千叶花子也从舱门鱼贯而出。
王沪生强忍着将柳眉拥入怀里的冲动,跟徐锐一并上前,跟史沫特莱见面,地瓜却根本不管那么多,直接就大叫了一声姐,抱住柳眉,那边冷铁锋、韩锋还有雷响也是不管不顾冲上来,将各自的爱人用力搂入怀里。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什么样的主官就有什么样的兵,狼牙大队有徐锐这样热情奔放的主官,底下队员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所以,从狼牙的身上,完全就没有中国人惯有的内敛及含蓄,有的只是热烈张扬或者奔放。
看到这一幕,不仅是向影心和几个绥远本地记者,甚至就连刚下飞机的史沫特莱也下意识的举起照相机,连续的摁下快门,将这感人的一幕用胶片记录下来,徐锐便从背后隐蔽的推了王沪生一把,王沪生一个踉跄,走到了柳眉面前。
王沪生看起来有些木讷、内敛,但其实内心深处的情感非常浓烈。
看着朝思暮想的爱人就在面前,王沪生便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下就搂住柳眉,然后用力的吻下去。
四周围观的狼牙队员和独立团官兵便纷纷叫起来,一边热烈鼓掌。
史沫特莱一边摁下快门,一边兴奋的对徐锐说道:“徐团长,我必须承认,你们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因为在我、或者说在整个西方的一贯印象中,你们中国人的情感都是内敛的或者说含蓄的,我几乎就没看见过如此热烈奔放的情感释放。”
“那是因为他们很清楚,今天的相见很可能就是最后一面。”徐锐以流利的英语幽幽的说道,“或许明天,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就会在某一次战斗中牺牲,或许后天,他们中的某一个就再无法跟心爱的人相见,所以,他们不想错过这最后的欢聚。”
史沫特莱便放下照相机,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同时流露出沉思的神色。
“徐团长,你的确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军官。”史沫特莱深深看了徐锐一眼,又道,“我见过许多国民党的军官,他们大多衣冠楚楚、风度翩翩、谈吐优雅,我也见过不少新四军或者八路军的军官,他们虽然衣着朴素,但是非常的热情,而且真诚。”
停顿了下,史沫特莱接着说道:“但是,你跟他们都不太一样,如果非要做比较,我觉得你似乎更像是我们美利坚的军官。无论是你的思维方式,还是行事风格,都比许多美军军官都更像是美军军官。”
徐锐默然,他能说什么?
他只能说,女人的直觉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