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那个难看的烙印。
“我们唯有开创新的道路,新的未来,”瑞奇叹息道:
“才能超越那个糟糕的过去。”
塞米尔怔怔地听着瑞奇的话,瞳孔中的火焰越来越小,越来越暗。
“但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只见瑞奇抬起头,看向大厅中央的石柱,望着那个眼睛也似的的徽记,眼神微茫。
“除了自己,你什么都拯救不了。”
“除了未来,你什么都把握不住。”
下一秒,塞米尔脚下的火把终于熄灭。
把塞米尔一动不动的脸庞和瞳孔,把他迷惘而沉痛的表情,一同留在幽深的黑暗里。
不复得见。
“你们穿得像雇佣兵,”纳基叹了一口气,把他们牢里的一盏简陋灯火挑明了些,“但没有雇佣兵有这样的胆子和手段,能一路突进到黑牢——刃牙营地出大事了吗,才松懈到让你们这群怪人混了进来?”
瑞奇轻嗤一声,并不答话。
敏锐的小巴尼很快反应过来:
“怎么,上面又打仗了,所以主力都不在?这次是谁,兽人的八大部落还是荒骨的三大部族?抑或是北地人,甚至是内战?”
没有人回答他们。
几秒后,属于塞米尔的身影在昏暗中慢慢伏低,空中响起火把被捡起的声音。
噗地一声,熄灭的火把重新被点亮,刺得囚犯们又是一缩。
塞米尔的身形重新出现在火光中。
像是从黑暗的地狱重回亮堂的人间。
“小巴尼,”塞米尔的声音淡淡响起:
“你知道,当你进入王室卫队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说,你不过是承了父亲的关系才混进来的。”
这句话随着空气飘出,让大厅里微微一寂。
小巴尼先是一怔,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你……”
但塞米尔突然抬头,有力短促地道:“而我就是那些人之一。”
小巴尼愣住了。
他突然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塞米尔已经不再是那副痛苦而悔恨的表情。
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和坚决。
就连脸上的烙印,似乎也凌厉了许多。
“今天看来,他们当年说得没错,巴尼,”塞米尔举着火把,啧声摇头,目光冷漠:
“你根本没继承大巴尼的任何一项优点。”
“老队长放弃你,而选择了贝莱蒂来继承刑罚官的位置,真是无比睿智。”
小巴尼微微蹙眉,他对面的贝莱蒂则侧过头。
“因为在多年监禁之后,你依然是个蠢货,”塞米尔轻声吐字,褪去了迷茫和沉痛的他犹如一道冷硬的磐石,让人倍感压力:“视事不清,观人不明。”
“一个失了心的疯子。”
囚牢里的卫队囚犯们纷纷一怔。
瑞奇看着这个样子的塞米尔,无声地笑了。
“可笑,”小巴尼深吸一口气,愤恨和怒火重新积累起来:
“这话居然是从叛徒嘴里说出来的。”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场谈话的主题已经变了。
一秒后,只听塞米尔冷若寒冰地吐出一个数字:“三十七。”
小巴尼一个晃神:
“什么?”
塞米尔挥了挥火把,让火焰燃烧得更加充分,照亮牢房里整整齐齐的的骸骨:“你说,十八年里,你为三十七名卫队弟兄的死做了致辞。”
囚犯们纷纷皱眉。
塞米尔面无表情:“当年,被判监禁白骨之牢的人有四十六个。”
小巴尼的脸色倏然一紧!
“这些年里,三十七人不幸丧命,你们七个人幸存至今,再加上我,也只有四十五,”塞米尔的不带任何感情,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还少了一个人。”
他的身后,克雷和瑞奇都笑了。
泰尔斯眉心一跳。
塞米尔向前一步,离小巴尼越来越近。
“是他,对么?”
“他不在这儿。”
塞米尔冷冷逼视着巴尼:“我没在牌子上看到他的姓名。”
“你们是和他一起进来的,他在哪儿?”
他?
泰尔斯的心慢慢地提起。
还有一个人……是谁?
大厅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囚犯们的呼吸越来越急。
“我懂了。”
小巴尼不善地盯着塞米尔。
“你不是来解救我们的,也不是来看老朋友,是么,懦夫,叛徒,”他咬牙切齿地道:“至于在外面的那些人……”
但塞米尔手臂一伸,火把穿过栅栏的空隙,直指小巴尼!
“他在哪?”塞米尔冷酷地问道。
“呸。”小巴尼看着几乎烧到眼前的火焰,愤恨地呸声。
塞米尔冷哼一声,转向另一边。
“贝莱蒂,你是从他手里接任刑罚官的,你应该清楚。”
贝莱蒂只是紧紧闭眼,摇了摇头。
塞米尔神色不渝,再次转头。
“他在哪?”
他寒声道:“布里,告诉我……”
但牢房里的健壮布里只是不断摇头,脸色狰狞,喉咙里发出闷声:“呜呜——”
“别看他了,”跟布里同一个牢房的塔尔丁抱着双臂,讽刺嗤声道:
“布里没法告诉你。”
“在亲手扭断了拉雷的脖子之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什么?
塞米尔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
曾经的话痨布里……
他远远盯着神色愤恨的布里好几秒,终于撇开视线,不再问他。
“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
塞米尔转过身,扬声开口:
“自从库伦队长和你父亲死在血色之年后,他就是仅存的王室卫队里,份量最重的人。”
“在我们这些人里,谁都可能死,唯独他不可能!”
塞米尔语气冷酷,似乎不再对同袍之义有任何幻想。
小巴尼发出疑惑:
“血色之年?”
塞米尔怒哼一声,不屑地看着他:
“对,那一年,血色之年——上至陛下、王储、诸王子,下至贵族,平民……那生灵涂炭,唯剩血色的一年。”
“他们就是这么称呼那一年的。”
囚犯们微微一滞,神情各有变化。
这一幕看在泰尔斯眼里,略有怅惘。
这群人。
他们亲历了血色之年的恐怖,却整整十八年,都不知道历史和外界对这一年的称呼。
塞米尔的声音起初还带着微微的怅然,但很快便回复了冷漠:
“现在告诉我,”
“昔年王室卫队的第一高手,前任的卫队刑罚官,以及现任卫队守望人,”塞米尔毫不妥协地看着仅剩的七位囚犯,厉声道:
“‘刑罚骑士’萨克埃尔。”
“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