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一直都肯定周晨不可能窝在县文化馆里一辈子的周晚晚都没想到,周晨能这么快就走出去面对新世界,而且起点还那么高!
以周晨的能力和韧劲儿,以后他想往哪方面发展都不成问题!
“二哥,你为什么要搞考古?”
周晚晚一直以为周晨会更喜欢机械制造那一方面的东西,从他小时候做火柴小手枪到长大了做手弩、兵器,后来又研究兵器铸造,周晚晚暗中帮她找了不少资料,提供了很多帮助,对他的兴趣和研究了解得比别人要详细很多。
“考古能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一深入进去,心里就会很平静。”周晨冲周晚晚眨眨眼睛,“你知道,有时候人是需要一点更强大更神秘的存在来敬畏的。否则会觉得人生没有挑战,久了就会无趣。”
周晚晚点头,周晨从小聪明通透,对很多事一眼就能看到本质,这是上天的眷顾。可有时候对他来说也是人生的一个诅咒。
他内心深处接受不了任何不够纯粹的东西,有时候想装糊涂都不行。所以他对谁都温和有礼,想要跟他更深入地交往却非常不容易。
他的人生其实要比别人寂寞很多。对他来说,能找到一种持续吸引他兴趣并且一直有挑战性的东西非常不容易。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周晚晚认真地看着周晨,“二哥,其实冥器文物能告诉你的东西我们在生活中都能找到答案。”
“我要的不是答案,我要的是一个发掘追寻的过程和冷静旁观的状态。”
周晨笑笑,“是不是有点儿矛盾?但是你一定能懂,就像你画画。你对一副画投入很多的感情,可是你的视角永远都是一个旁观者,所以你用再温暖明亮的颜色,看懂的人也觉得冷冷清清。”
周晚晚这几年其实是有点害怕跟周晨谈心的,他把她看得太清楚,真是一件让人懊恼的事。
这个冬天,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在周晨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宁大上班时,赵小三儿也接到了宁大化学系的录取通知书。
他高中毕业以后在家劳动两年,无论学习成绩还是劳动表现都出类拔萃。再加上周阳几个的帮忙,毫无意外地拿到了当年全县最好的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成为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中的一个。
“以后我就跟小二哥是校友了!”赵小三儿高兴得坐不住,一直在地上晃悠。“可惜要比囡囡晚毕业两年,要是大学毕业了还能往上考就好了,让囡囡去省城再念两年,到时候我们俩一起毕业。”
周晚晚笑,到八零年左右,国家就出台学位制度。到时候就有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了,她可能还真的可以去跟赵小三儿和周晨做个校友什么的。
“到了学校可不许再叫小二哥了!”赵五婶赶紧教育赵小三儿,“要叫周老师!小二现在可是教大学生的老师了!可别给他丢脸!”
在赵五婶眼里,大学生就是最有学问的人了,周晨现在要去教大学生了,那得多有学问呐!几乎不敢像以前一样见面拍拍摸摸了,这可是大学老师!
连赵小四儿在周晨面前都变老实了,他说什么听什么,想让周晚晚抱抱都只能躲着周晨撒娇了。
周晨走的时候是墩子开车回来接的,他们特务营的驻地离省城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墩子哥哥这回有口福了!再想吃什么也不用写信回来过干瘾了!”
周晚晚在周晨的行李里又加了两个大包,都是家里的干货和腊肠腊肉之类的,反正他在那边住得宽敞,好好利用那个大厨房感谢一下墩子也是应该的。
周晨没去住大学分配在筒子楼里狭小简陋的宿舍,而是住在墩子在省城分的房子里。
是个宽敞明亮的三居室,据说是以前给苏联专家住的房子。
谁都不知道墩子是怎么把这样的房子搞到自己手了的,而且他不是出任务就是在军营,根本没必要在省城弄一套这样的房子。
“反正我也不住,给小二用正好。”墩子不提来龙去脉,只把钥匙交到周晨手里。
周晨一开始不肯住,冲墩子促狭地笑,“学校分的宿舍也挺好的,而且由奢入俭难,我就不折腾了。”
墩子不明所以,周晚晚给他解惑,“周小二的意思是,墩子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娶了嫂子他还得搬回宿舍,到时候再适应就难了。”
大家都笑,却觉得周晚晚说得也不无道理。
墩子也笑,“其实当时我是冲着那房子里的厨房去的,”他跟周晨解释,“你去了就知道了,那房子里的厨房漂亮极了,设备齐全,还有一扇大窗户,窗外是一整片的天空,还有大树,看了心里就敞亮,想着在那里面做出来的东西都能特别好吃。”
墩子难得说这么多话,引得大家都想去看看那个做出饭来会特别好吃的厨房了。
送走周晨,沈国栋问周晚晚,“墩子疙瘩汤都做不好,他弄个大厨房干嘛?”
“可能,想找个会做饭的嫂子?”周晚晚也不明白,这些年的分离,他们的感情没有减少,墩子却也不是当年在家里那个可以让人猜得透的墩子了。
“媳妇娶回来是为了做饭的?”沈国栋觉得周晚晚猜得不靠谱,“咱们家男人媳妇娶回来是拿来疼的,你看大哥,结婚以后疙瘩汤都做得比以前好吃了!”
“再看看我!”沈国栋自豪地指指自己,“从你三岁起,我就学着给你做饭了!”
周晚晚白眼儿都懒得给他一个,“我三岁你就琢磨着娶媳妇了?!再敢胡说我二哥揍不死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