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当沐娃儿费劲地提着刚刚打好的半桶水,走三步停一步,拭着脸上蒸腾的汗水时,却突然看见前面穿着一个紫色棉袄的小女孩,借着月光,细细一看,方知那不是别人,正是楚清全嘴中的女魔头袁清音。
袁清音见是沐娃儿,便一掐腰,柳眉倒竖,怒道:“好啊,你小子三个月以来从没有找我玩,你和别人玩得开心,却让我一个人落单,好不凄凉!今天又让我灌了一肚子冷风,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言毕,便一掌劈向沐娃儿。这三个月以来,沐娃儿的体质已有质的飞跃,可现在却是力竭之时,再加上袁清音的功力远超沐娃儿。这一掌一出,沐娃儿便飞出一丈,到了悬崖的边缘。
“哼哼!你服不服呀?”袁清音笑道。“不服!”倔强气一上来,沐娃儿猛一起身向袁清音扑去。袁清音感到一股气息的迫近,本能地向外一推,山石一响,沐娃儿坠入了谷底。等袁清音还过神来,大错已经铸成,一时手足无措,对着崖边道:“怎么办?怎么办?李师弟,我不是故意的。”一声狼嚎,吓得袁清音哭哭啼啼地跑上山去了,空留山谷,狂风咆哮……
袁清音整日恍惚难安,由于沐娃儿已经消失半天,毫无消息,宗门之内早已炸开了锅,以往也曾发生过野兽叼走弟子的事,但是这沐娃儿身份不同,乃是诗剑狂魔梁丘子带来相托的,而且十有八九就是梁丘子本人的风T流孽T债,怎能不让长春子忧心忡忡?万一梁丘子前来发难,失去了一个朋友是小,从此得罪了灵台山是大呀。
而深知犯了大错的袁清音也选择了缄默不言,要是让祖父知道是自己闯下这弥天大祸的,估计是肯定要大义灭亲了。每每想到此事,袁清音便更加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再说深崖之下,整个事件的主人公沐娃儿刚刚睁开了昏睡的双眼。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记得当时他坠入深渊,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却在山崖底处升腾起白色雾气,但由于速度太快,自己还是触到了什么,再然后只觉得有一阵血雾狂喷至自己脸上,便不省人事了。
“你终于醒了。”这一声如山谷幽冥的声音终于将深思中的沐娃儿拉入了现实之中。只看见三丈之外还有一老人盘坐在巨石之上,面如枯松,发如苍雪,却直接披肩而下,直至地上。眉目之间,颇有仙风道骨,自成威严。
“前辈有礼!”沐娃儿慌忙支持起疲惫的身躯,向老者作揖道。
老者见沐娃儿已然起身,便又闭目,幽幽一叹,却道:“不知今日是何年份?在位皇帝又是何人?”
沐娃儿觉得此人甚是奇怪,不过又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平素翠姨也对自己照拂有加,说了李家的事情,并且带着自己出入过几次吴国皇宫。若是生在平民百姓之家,毫无见识,恐怕还回答不上这个问题来,微微一笑,正欲回答,却被那老者打断:“哎,想是我这老匹夫出世已久,竟忘了为人处事的基本道理。像你这般的山野之子,又岂会懂得这些?也罢也罢。”老者的表情越发落寞起来。
“现在是大吴玄至五年,今上姓纪,讳赞茼。”沐娃儿侃侃而谈。
“这些与我全无关系,我只想问你,大隋明皇帝离世多久了?”老者睁开双眼,像是耕种之人遭逢甘霖一般。
“明皇帝?恕晚辈知识浅薄,隋朝并无明皇帝,好似只有唐朝有。”沐娃儿如实相告。
老者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惊疑之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说道:“唐朝?且慢,大隋的皇帝之中可有一个叫杨广的?”
“这倒是有,不过他不是明皇帝,而是炀皇帝。”
微微一笑,老者很淡定的说:“呵呵,当年我就觉得李渊不是好人,果然连自己堂兄弟的庙号都改了。好了,炀帝便炀帝吧,他离世多久了?”
“据晚辈所知大隋早在一千三百五十九年前就已灭亡,而前辈口中所说的李渊正是隋朝的终结者,唐王朝的缔造者,想那炀皇帝离世距今已有一千余年了。”沐娃儿正色道。
“什么?一千余年了?”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也是,我终日在这里面壁思过。平素里吞云吐雾,也不知人间沧桑。正所谓‘山中方一日,地上已千年。’这人生也不过如此。”
“什么?前辈已活一千余年?虽然晚辈还是一个孩子,可也知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七十就已是世间罕见,更何况能活一千岁?连一等子巫也不过是两百年的寿元。还请前辈不要欺我年幼,就妄图胡言乱语来诓骗我!”沐娃儿正色道。
“小孩,你到底是谁?你这种谈吐并不是山野村夫之子所能有。”
“实不相瞒,晚辈年少时便为翠姨所重,每晚在我床前读诗书三个时辰。若非如此,翠姨也不会熬尽心血,英年早逝了。”想到这里,沐娃儿的眼角再次湿润了。
“原来是生于书香世家,这也就是难怪了。”
“那么前辈又是何人?”
“在老夫最为年少的时候,人家叫我小开,后来叫我开哥哥,再后来叫我帝启。在这之后,我便不断地变换着身份,直到大隋,遇到吞巫蛟为止,我已活了将近三千岁了。”当说到“开哥哥”之时,帝启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柔情。
第十一章 落山崖,夏后开(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