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将军黄芪奉人参王旨意,立即挑选军校,补足饮水,准备出征。按照人参城军令指挥体系,大将军紫参是百草国的最高军事长官,所有常备军的调动出征命令应由大将军府发出,但近来人参王已两次绕过大将军府,直接指挥常备军执行秘密任务,这令刻板严肃的黄芪多少有些不快。但人参王是国家元首,自己又不能抗旨不遵。前月左将军大黄因未完成人参王交付之秘密任务,即被贬到驰道军做亭长,令黄芪也十分心寒。
大黄乃人参城名将,当年驻守青龙关时,抵挡住了百虫国蝎子王的进攻,为保卫百根国立下汗马功劳,因此被拔擢为左将军,虽然因性情狂傲自负,走脱了菊花,但也不至于一下贬为亭长,且永不许进入人参城。此次前去平乱,若马到成功则可,万一事有不顺,十日之内不能平定,人参王会怎么处罚我?想到人参王近年来的雷厉风行乾纲独断,黄芪心中不禁生出阵阵寒意。
后将军黄芪令属下校尉点起八百精锐军卒,连夜出发。一路上军校衔枚疾走,因后军大营距葛洪山较近,天明即已到达。随即命小校打起后将军旗号,直奔工坊山谷杀来。
临近山谷,前面探子回报,进入工坊唯一道路已被叛军用巨石封死,无法进入。黄芪皱起眉头,命令在距谷口五里处一块平地上扎下营寨。自己到前面去观察地形。
近前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谷口如同一葫芦口:两侧大山直耸云天,悬崖峭壁无法攀越,中间只有不到十步宽的进山小路,堆满了从两侧悬崖上滚落的千斤巨石,但凭人力,是无法搬运移开的,若从巨石上爬过去,即便是没有守军阻拦,也十分困难。若是有守军在左右高处投掷石块或发射弓箭,更是根本无法抵挡。黄芪闷闷的返回营寨,一言不发。苦思攻取之法。正面强攻,只是徒然,前后夹击,绝无可能。突然心中又一想,叛军虽有二三百人,但都是些铁匠工役,他们能有什么军事素养,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先派人正面进攻,试探一下对方虚实,再图他计。当下决定,命令步兵校尉地榆带领一百军卒,带上简易攀登工具,隐蔽出击,给他们杀个出其不意。
地榆整军出发,带领一百名军校弯腰塌背,一路靠着两侧石壁做掩护,逐步跃进至封路巨石下方。地榆等百人全部到齐,一声令下,一起向巨石攀去,眼看着有十几人已经渐渐辗转登上巨石,地榆心中高兴,命令继续向前,心想后将军说的没错,这些乌合之众果然不懂如何防御。顷刻间,一百人已经有十几人跳下封路巨石,进入了山谷之中。
突然,只听头上大喊一声,碗口大的石块从悬崖边上雨点般纷纷而落,把已经站在巨石上的军校砸了下来,还没有攀登上去的又被上面滚下来的军校砸倒地上,地榆一看,大叫不好,急忙命令撤退,众军校连滚带爬从巨石堆上掉下来,受伤骨折的不下二十人,地榆命令军校或背或抬,将伤病运回营寨,原先越过巨石的十几名军校便皆成了人家的俘虏。
地榆黑着脸向后将军黄芪报告了战斗经过,黄芪见连受伤加被俘,一百人折损了将近一半,心中更是气恼。原来这些军校都是由药灵充当,除干渴休眠才能导致除名之外,药灵兵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不会死亡,受伤后遭受的痛楚与凡人无二,疗伤办法亦无他,饮水而已。这些受伤的药灵兵被抬到后方,每人饮足清水,伤口便开始恢复。
木贼率领起事工役守在谷口,高处瞭望人员不时报告来军进犯情况,说道:“已看见来军旗号是后将军黄芪,总共有七八百人。”木贼在大将军府当差时,曾听同伴讨论当世名将,对后将军黄芪早有耳闻,知他沉稳干练,遇事冷静,不大容易对付。
正在思考如何抵挡之际,见远志带着几十人脚步匆匆,前来助防。远志与木贼商议道:“我们只有凭高取胜,各自带领三四十人埋伏在两侧悬崖之上,提前多准备些大小趁手的石头,等敌人图谋翻越巨石堆时,便用石头将其砸下,如此便可取胜。”木贼点头称是,立即分头准备。二人一在左,一在右,攀上悬崖高阜之处,幸好石头随手皆是,非常易取,埋伏好之后,便静待黄芪来攻。凭高而望,黄芪大营尽收眼底,远志见营寨扎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心下便赞叹黄芪果然是名将风范。
不一会儿,便见远处远处营中走出一队军校,这队军校并不是排着整齐的队伍昂首阔步的往前进,而是屈身小步快速行进,多次利用地形隐蔽,见前面没有危险,就立即跃起飞速行进到下一安全处,经过几个起落,百名军校便纷纷聚集到巨石堆下。
远志见他们个个身形矫捷,训练有素,不禁看得呆了。一会儿,十几名军校蚂蚁一般爬上了巨石堆,对面木贼正要指挥人往下砸石头,远志伸手示意他等一会,木贼急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见远志仍然泰然自若,心想这个小书生也真够沉得住气。
眼看着第一批爬上巨石堆的人已经跳下来,进入山谷了,远志大喝一声,命令埋伏在两侧悬崖的所有工役一起扔石头。上百块碗口大的石头一齐落下,将正在攀越巨石堆得军校砸的晕头转向,紧接着第二波石头砸下,前来进攻的百名精锐士卒终于支持不住,纷纷掉头败退。远志见他们已经败退回去,便示意停止扔石头,让没有受伤的军校将伤员背运回去。而率先越下巨石堆的十几名军校便都成了他们的俘虏。
远志、木贼带领众工役击退了人参城常备军的第一次进攻,轻松取得了胜利。众工役士气大涨。远志对木贼道:“黄芪经过这一番挫折,不会再轻易进攻了,我们留下十几人看守住谷口,有什么情况立即报告,其他人押着俘虏兵回去整修,我们也好商讨下一步的行动。”木贼此刻对远志极为佩服,立即按照远志所说去做,部署好观测哨与守卫。二人率领其他工役押着俘虏回到主事处。
在谷中留守的众工役早已听说前面打了大胜仗,见远志木贼二人押俘而来,纷纷欢呼。沉香站在前面,也是笑容满面。
众人像迎接英雄般将远志二人接入主事处。远志却一脸严肃,沉香忍不住问道:“取胜之后,远志兄为何仍如此忧虑?”远志苦笑一下,道:“此次战斗,只是黄芪以少数军校试探性之进攻,并无决定全局之作用。吾恐此次取胜之后,那黄芪便不再进攻,将我们困在这里。到时外无救兵,内无饮水,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沉香道:“眼下最重要的,应是四处查看谷中还有没有其他出路,能派人出去找水。”远志道:“也只有此一法了。”
远志又将俘虏过来的军校分散编入各处,防止他们聚在一起。
黄芪在营寨中也是一筹莫展。十日之期转眼就至,到时若不能将叛乱平定,自己如何向人参王交?一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
当下在营中苦思破敌之计,步军校尉地榆进来向其详细禀报战况,共有十五人被俘,二十一人受伤。受伤军卒在营中养伤,饮水消耗很快。黄芪听到营中饮水因伤员养伤而消耗很快,眼前忽然一亮,将地榆叫道身前,耳语一番,地榆不住点头,又问道:“将军一向行事谨慎,此计是否太过冒险?”黄芪道:“强攻不行,只好兵行险计,你去安排吧!”
地榆应声而出。一连三日,黄芪按兵不动。谷中起事众工役不见黄芪来攻,紧张的心情开始逐渐平复。认为人参城大军不过如此,在我们的防守之下竟然束手无策,人人都有些放松警惕,认为凭险据守,足可抵抗任何人进攻。
到了第四日上,谷口前站在高处观察的守军发现黄芪营寨中有动静,立即向主事处的远志、木贼报告。
远志木贼闻听大惊,终于还是又来了。立即点齐上百名工役,奔向谷口加强防御。众人又像上次那样,每人准备了好几块石头,埋伏在谷口上方。
黄芪营寨中步兵校尉地榆亦集合了二百多名军校,一齐杀向谷口。眼看着来军距离谷口巨石堆越来越近,远志与木贼对望一眼,指挥身旁工役准备扔石头。远志本以为黄芪此次派人进攻不会像上次那样笨拙,直接在伏兵的眼皮底下攀越巨石堆。没想到此次来军虽然比上次人数多了一倍,仍然是扎成一堆往上仰攻,远志一看正中下怀,这次守军有了上次经验,等进攻军卒已经有二十多名跳下巨石堆时,方开始扔石砸向他们。刚跳下巨石堆的二十几人纷纷被砸中,断腿折臂,苦不堪言。第一波攻击刚结束,却见一校尉模样的人举起白旗,高喊:“各位工役兄弟,我们愿意投降,请不要再扔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