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天自下出租车来就饿得前背贴后背,如今再被徐云阳踹了一脚,更是连气都气不起来。
“我说啊,云阳,虽然我骂你不会开门,也不用踹我啊!”
徐云阳听吕先天这么一说,知道了一个大概——一定是这厮知道自己回来了,而自己开了一点门缝又不推开进去,便帮忙开了。而恰逢此时,自己又一脚踹了进来。
吕先天说完话后,肚子里没气了,腰也自然而然地弯了下去。徐云阳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脚的力度,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这只是个意外,没事吧?”
“丫的,我踹你一脚试试看!”吕先天骂道。
“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说,意外是可遇不可求的。”
徐云阳忙于寻找小朵,所以就没有把吕先天当回事。他觉得有三个队友就等于有一个诸葛亮,叫诸葛亮帮一个小孩子找爷爷,那还不是掐指一算的事?徐云阳边想边环视了一圈,想看看小朵被这三个家伙吓得躲到哪去了。结果发现自己的三个队友都在,唯独不见小朵的身影,连忙问道:“刚才那个女孩呢?”
杨元天一听,如中大奖,向刘占明摊了摊手,说:“看吧,我就说她是云阳带回来的。怎么可能是贼呢?”
“你们知道她去哪了?”话音刚落,徐云阳就不可等待地问道。神态之焦急,让在场三人不好奇也不行。
刘占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自己不知道,索性就摇头。
吕先天说:“别问她去哪了先,快点说,你怎么把她弄哭了,而且还哭得那么伤心?”
“哭了?”
“是啊,肯定是他想对人家姑娘做了些什么事,人家姑娘要反抗,就抓伤你哪里了,你一生气就打疼了她的手!”
吕先天把刚才见到小朵抓着自己的手在哭的那一个细节加以艺术分析,用来对徐云阳进行调侃。没想到这话竟然让徐云阳直接愣了一下,然后物极必反地惊慌了起来。徐云阳拉住刘占明的手,问道:“她跑哪了?”
刘占明指了指门。
徐云阳恍然大悟,立即便夺门而出。心里暗叹——哎,本以为可以就此不管了,没想到现在又把人家姑娘的手指弄伤了,不知道被门夹断了没有?徐云阳想事情总喜欢奔极端而去,所以现在又被自己的想象力吓了一跳,也就下定了一定要帮小朵找到爷爷的决心。可眼下的问题是小朵又跑出去了,而且不知道跑哪去了。
徐云阳跑下楼的时候正是醉心村的酒鬼们横行的良辰吉时,所以满街都横溢着烧烤的香味。一闻到了香味,徐云阳立即就有了线索。他认为小孩子饿了的时候一旦闻到香味,一定会循香而去,所以徐云阳也循香寻去。
徐云阳出到了一条名为醉心街的街上。醉心街在醉心村里可谓是名盛之地,尤受老鼠、老太婆和酒鬼们的喜爱。醉心街上年纪了,多年来早已被来往的车辆折磨得体无完肤,整条路凹凸不平,有许多的石子都裸露了出来。这虽然引发了许多交通意外,但也造福了不少人。每天早上,村里的那些老人们就会光着脚出门,然后在醉心街的某一段路上走上几个来回,踩着那些露出来而又像鹅卵石的石子直呼几声过瘾,才肯回家吃早餐。因此,这条街又得一称号——健康路。
徐云阳出来找小朵的时候是晚上,皇帝轮流当,晚上当家的是酒鬼们。酒鬼们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下班。下班后,宿舍自然是不能呆的了,于是便出来喝上一瓶,也顺便吹吹牛谈谈梦想。正因为满街都是酒鬼,徐云阳才更加担心小朵的安全了,急得他不断往人群多而且起哄的地方跑。边跑边喊:“小朵!你在哪?”
徐云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魅力有那么大,自己那么一喊,就有许多不孝女子自行改名应道:“嗨,你叫我吗?”
徐云阳只能在心底暗骂,骂完也就去别处寻找。
很快,徐云阳的举动落在一个男性酒鬼眼里。该酒鬼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了,醉眼迷离的,见到了徐云阳在找人,不由兴致大发,高喊了一句:
“哎,兄弟,在找妹子吗?”
徐云阳循声看去,发现出声者是女样男声的酒鬼。此酒鬼提着一串韭菜正吃着,韭菜被他的舌头搅动得如同临风的稻苗。最让徐云阳感到奇怪的是酒鬼的头发跟他手中的韭菜竟然如此相像,简直让人分辨不出酒鬼是在吃韭菜还是在吃自己的头发。酒鬼旁边还有三人,各自的头发相互媲美,简直像是早秋的稻田——黄色的一片,绿的一片。徐云阳觉得四个酒鬼还像个正常人,就以为喊话的酒鬼要为自己提供线索,连忙回答:“是啊!”
“那你告诉我她长什么样?我想想有没有看见?”
“很漂亮的,两个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平刘海,穿着白色的裙子……”这是徐云阳当学生时犯下的职业病,逢人都夸人长得漂亮,至今未改,所以描述小朵的时候不可避免。
酒鬼一听,兴致大发,扶摇而起问道:“那么漂亮啊?那么我帮你找到了,你是不是借给我睡一晚啊?”
徐云阳听了不由一愣,相反,酒鬼及其同桌的三个酒鬼则哈哈大笑,徐云阳这才知道自己被这酒鬼耍了。他本来就有些生气了,被酒鬼耍一通之后更是气上加气,很想冲过去干一架。徐云阳本来还想自己武功不高,也没有黄飞鸿那种以一敌十的魄力的,但看到三个酒鬼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实在是找不到退缩的理由,于是乎忍不住上前拍了一下桌子。不料这一巴掌下去后,尖锐的金属与水泥路摩擦的声音响起,桌面倾斜,倾巢之下没有完卵般地桌面上的酒食一溜烟跑到了地上。徐云阳恍然想起街边的桌子都是开合式,而自己正巧拍中了边,所以能横扫千军。徐云阳横扫千军之后再来查看敌情,发现四位酒鬼都被自己被刚才那一掌震慑到了,一时间没有晃过神来,不单只是四个酒鬼,就连这条街也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充满了肃杀的气息,徐云阳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先撤为妙,于是乎就信步走开。
酒鬼还没有老婆,又不会持家,——要不然也不会出来喝酒——本是穷人,过了几天吃饭不吃菜的生活后才挤出那么一点钱出来喝酒。今晚天气夜色甚好,所以掏空了兜底,打算趁着良宵一醉方休。没想到被徐云阳给搅了,誓要将他碎尸万段,于是就提着酒瓶追了上来。
“站住,赔钱!”酒鬼们边跑边喊,迈着跟卖水果的阿婆一样的步态。
这几个酒鬼早已两瓶下肚,所以跑起路来难免有些朗朗跄跄的,速度不及平常一半。还有个别酒鬼不忘自己酒瓶里还有半点酒,知道这酒瓶肯定是要砸出去的。如果砸出去的话,那么里面的酒不就浪费了吗?想到这里,禁不住心疼起来,所以跑着跑着就喝一口,跑着跑着喝一口。
同僚见之,摇摇自己手中的空瓶子,只见半滴不存,无法安慰肚子的馋虫,便一把夺过同僚的酒瓶,并训道:“喝什么喝?抓住了那小子,绑了他,还怕没酒喝?”说完,也禁不住口馋喝了一口。
那酒鬼被人抢了酒瓶之后,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骂道:“妈的,那你又喝!”
“妈的,我跑渴了,车没油了,不加点油哪里开得快?”
“妈的,这是我的油,你加什么加啊?”
“妈的,你竟然骂我妈,你拽咯?”
“妈的,是拽又怎么样?”
“妈的,你想打咯?”
此人光说不做,结果是被对手放倒了。摔倒后亡羊补牢,忙忙出手与之厮打。这两个人是不同伙的,只是因为烧烤档里的桌子不够而凑在一起。两个酒鬼一厮打在一起,就马上施展出了醉拳来,奇招不断,怪招不绝,打得轰轰烈烈,引起了同伴的注意。同伴见自己的同伴正在厮打,便双双前来劝架,不料刚上来就各自挨了一拳。此时月黑风高,无法分清是谁下的手,但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绝对不会把帐记自己同伴头上的。既然如此,那么就记在同伴的对手身上。朋友的敌人就也是我的敌人。因此,为了讨回便宜,便纷纷加入战斗,结果可想而知了。
四个酒鬼厮打在一起。
徐云阳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头没有酒瓶子硬,所以就一路狂跑,跑的时候还不忘了看看路边有没有小朵的身影。可惜没有。为了躲避酒鬼们的追杀,徐云阳一路跑进巷子里,巷子里机关重重,跑进去没多久,徐云阳就摔了一跤。他是踩到木棍摔倒的,倒下去之后又摔倒在几件杂乱的衣服上。
徐云阳辛辛苦苦地爬了起来,拍遍全身,不见有丝毫擦破磨伤之处。这大概是今晚最幸运的事了,忙着要大谢周围的鬼神。他睁开眼看四方后,发现这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又跑回这里了。那,小朵会不会也跑回这里呢?还是找找吧!于是,徐云阳便带着那个棍子顺着上次逃跑的路线跑了个来回,可是依旧没有没看见小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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