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瑛像是听到了一个沉重的笑话，脸色说不上好看，随即带着点讥诮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童养媳呢。”

    桑宁的脸快要红到脖子，对比之下的叶起真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面色依然，他对四周稍作打量对着梁斌问道：“阿顺呢？”

    “他早早睡下了。”梁斌叹口气；“因为这个怪病，阿顺嗜睡的时间比一般人要多。”

    叶起真点点头，又问了一些相关话题，从梁斌口中得知，他们这个村叫做邑兴村，全村大约有近百来家住户，已经算是大村落。

    自从十年前发现失踪又被找到的第一具女尸开始，已有超过十位死者不幸遭难，但即使奸尸事件闹的人心惶惶的，依旧有不少人家选择土葬风俗。最初几年政府也颇为重视，从上面专门拨人过来调查此案，但人力物力投入进去都不见效果。那时候最具规模的一次，十几位警探全力出动，在死者下葬后不停白天黑夜轮守，目标就为凶手而去，可最后呢，凶手还不是在警探眼皮子底下作了案。

    十几位刑警轮番蹲守，一鼓作气卯足了劲，大有不拿真凶誓不回的意思，他们在女孩墓地旁的树林里包围埋伏好，直到女孩下葬后第十一天都未发觉任何异常，那次不光是从外面专门赶过来的这群刑警，连村民也认为凶手这次绝不会再出现了，刑警们虽然稍有抱憾，但也悄悄松口气，可就在第十二天的清晨，他们就发现还是出了事，土葬墓穴被扒开，遭遇侵犯后的女尸就抛在墓穴几十米开外。

    事后这群刑警回忆，那天夜里明明还有好几位清醒着，不过清晨他们都有点迷糊，像得了癔症一样，一概说不清整个晚上都做了些什么，再怎么去想都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而尸体已经严重腐烂，很多人受不了，呕吐的，吓晕的。时间一长，自然便怠慢了下来，又碰上了战乱，就越来越没有人关注这件事了。

    说完这些，梁斌的脸上露出戚然之色，他见叶起真低头沉思，好心又无奈地提醒道：“所以你看，你揽下了一个多大的烂摊子。”

    叶起真问他：“十年中有超过十位女性去世，也就是说平均每一年都有死亡发生，你不觉得频率有点高？”

    梁斌同意，接着道：“而且还都是未婚的少女，你看到的那位我听说好像是为情所困，外出赚钱的未婚夫爱上了别的姑娘想要悔婚，女子一时间想不开就寻了短见，喝农药自杀了。”

    “这么多年难道你们都没有怀疑过，凶手是谁？或者说会不会就是本村人？”叶起真虽问的平淡，目光却凌厉有神。

    梁斌倒没在意此刻叶起真带着一点咄咄逼人的眼色，仔细想着，马上摇头；“叶陌兄，不妨老实跟你说，这两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也希望能灵光一闪就把真凶给揪出来！可我的确想不出谁是凶手的可能。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挺敏感的，村民们每次谈之色变，只盼自求多福，哪里还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个个出头充当福尔摩斯啊。估计村民们总以为坏事不会发生在自家头上，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样子。”梁斌苦涩一笑；“这不是老天派你来了嘛。”

    “阿斌，明天带着我，我们挨家挨户访问这些死者的家人，询问她们的死因。”

    叶起真也不再多言，直接转换话题。

    “没问题。”梁斌爽快回答。

    当晚，桑宁躺在叶起真的身边，小小的身体背对着闭上眼睛的叶起真，有点不自在。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矫情起来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入眠，以前都是桑宁主动，贪婪地贴近他的身体，叶起真没有拒绝后她便变得肆无忌惮，使劲儿往他怀里蹭，可此刻，她一颗幼小的心忽上忽下的。或许，床这个特殊的名词赋予了除了睡眠以外更多的意义，在同一张床上，她除了跟阿妈一起相拥而眠过，连阿爸都没有获得特殊待遇，她隐约觉得在床上能做出别的事情，暗叹早知道不如硬着头皮跟梁瑛一起睡。

    桑宁小心地转过身子，一颗心跳的更加厉害，她大胆地抬手抚摸上去感受他脸型的轮廓，稚嫩的眼角悄悄晕染上第一抹少女情思。

    “叶陌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真把我当作你的亲妹妹吗？可是我告诉你哦，我不愿做你亲妹妹，也不愿你以后娶媳妇，因为我要做你的媳妇。”

    她的一只小手依旧轻贴着叶起真的面颊，兀自笑开；“你没有回答我我就当作你答应咯，就这么说定了不许耍赖。”

    染上的红晕被黑暗的夜吞噬，她以前也会偶尔听到父母房间里传来的似喜似悲的呻－吟声，不由得像受到感染一样害臊起来，好在到底是小孩子，情绪一旦得以倾诉，就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她像以往一样将一只手搭在叶起真身上，脸蛋靠在他的胸前，平稳进入梦乡。

    殊不知同时，她的叶陌哥哥却睁开了眼睛，一双清眸中分明没有任何睡意，他缓缓起身，温柔安放好怀中的小女孩，一只手抚摸上她纤细的颈项间，轻轻一按，桑宁的小头颅歪在一旁，睡死过去。

    第二天，桑宁又在陡然间挣坐起来。

    万万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的很熟很香，她一坐起看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连忙跳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桑宁走进主屋，桌子上放着几架蒸笼，打开盖子，诱人的面香味传出，白花花的馒头依旧滋滋冒着热气，桑宁悄悄伸手拿起一只递到嘴边，一口一口咀嚼起来。

    消灭完两只，小桑宁却心怀鬼胎又拿起两只，宝贝似的捧在手里。

    “不够了再吃，不需要藏着掖着。”梁瑛不冷不热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桑宁像是一只被发现偷油的小老鼠般尴尬万分。

    梁瑛走到她跟前放缓了语调；“这些都是留给你的，别客气啊。”

    “我吃饱了，本来打算给哥哥留的。”桑宁红着脸说，又将馒头放回去。

    “你们兄妹俩倒真够是意思，这些本就是他吩咐留给你的，所以你别担心，他一个成年人会吃不饱？不过我倒是很感动，你一个小丫头年纪这么小就知道体贴兄长。”

    “没有啦。”小桑宁说的不大，但小脸上情不自禁漫开甜蜜笑意。

    梁瑛感觉被什么刺到了一样，随意问着：“你好像很喜欢你的叶陌哥哥？你们真的是亲兄妹吗？”

    桑宁红了脸，不过她没想在外人面前坦露秘密；“嗯，我们是亲兄妹。”

    梁瑛有点不自然地别过头，而后上下审视着乱糟糟的桑宁，言辞间不自觉竟轻松了好几分；“小丫头，其实你是个美人坯子你知不知道，就是模样有点灰头土脸的，看来你的叶陌哥哥啊，实在不知道怎么照顾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