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起真就站在廊道中，一直出神地注视着前方。
“叶大哥，你还在担忧吗？”经过一夜的休整，阿钿也恢复了气力，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俊秀；“马上就会有结果了，小宁一定会安然无恙的。”阿钿老老实实地安慰。
“唔。”叶起真认同地应了一声，但在阿钿眼里却依旧是心事重重。
终于，二楼的木门打开了，莲心抱着桑宁穿过的衣服走了出来，对着叶起真道；“樊婆请您进去。”
“这些衣服，是樊婆命令我全部烧毁的。”见叶起真在留意自己手上的东西，莲心又补充了一句。
床榻上的小桑宁依旧四目紧闭地平躺着，以一条洁白轻柔的褥子覆盖着身躯，可以窥见的肩头，能看见明显淡化下去的尸斑。
“以天阴阵破解千年尸蛊，将天地阴灵之气注入她体内，便可将尸毒逼出，辅以冰山雪莲，以毒攻毒，性命算是保住了，只是因为蛊种先前已经作巢，现在虽然胎死腹内，但也无法很快取出来。”
“需要多久？”
面前的樊婆已经换了一套黑色法医，前襟用金黄色丝线绣成的青鸾，黑发盘起，整个人显得异常疲惫，她在旁边的圆凳前坐好，对着叶起真说；“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小女孩？我知道，她根本不是你的亲妹妹。”
叶起真将内心的疑惑直射进樊婆淡淡的眼神里，半晌，才略带惆怅道；“可能她是我清醒过来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樊婆极自然地直问；“她做了什么好事情？”
叶起真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竟像初恋的少年一般有些不自然；“她，她主动递给我一碗热汤。”
樊婆微微点头，慎重道；“这就是了，原来连你也忘记了过去。”
“桑宁，她还需要多长时间彻底康复？”叶起真将本次的话题引到了正题上，他无法再因为她的通晓甚多浪费诸多时间。
樊婆呵呵一笑；“你别急，先听我说完。”
她的眼神柔软起来，定定地注视着叶起真，却又不像在看他，就好像试图在他身上寻找到一种更为深刻的东西；“大概五十多年前，差不多也是夏末这个时节，我突然心生壮胆，便独自一个人走进玉龙雪山高海拔山脉，想采集雪莲，茯苓等一些珍贵中药材。那时候的我还很年轻，任性无知的年纪，不懂得作任何保护措施就盲目进了山，越过了雪线，走进了没有人迹的山脉，没有设置任何参照物，只是凭直觉前行的我马上发现，在雪山里迷了路是一件如此简单而恐怖的事情。可想而知，盲目的代价就是我几乎要将自己年轻的生命葬送在这茫茫冰天雪地中，奄奄一息。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遇到他们，也就不会了解接下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更不能在如今救你心上人一命，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处在半山腰的一背风处，身旁多了两名年轻男子，其中一名男子将身上的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而自己只身着简单的外衣。
我惊吓之中连忙坐了起来，那位衣着单薄的男子见我醒了，只淡淡地说他们是在那座山头发现冻僵的我并救了我，现在可以跟他们一起下山。我看他们也不像坏人，而且两人都很沉默，便放心地与他俩同行。很快，跟着他俩的步伐，我越来越清晰雪路的走向，身体也感觉轻快暖和起来，简直像飞起来一样，难道进了一趟神圣的玉龙雪山，连我的躯体也近仙化了么。
这是年轻的我心中天真浪漫的想法，很长时间以后，我才知道，是那位给我大衣的男子，用他手掌中的鲜血复活了我濒临死亡的身体。”
樊婆看着叶起真露出诧异的脸，微笑着说；“那位救我的男子，他叫叶陌，与他一起的男子，是他的亲弟弟，叫做叶起真。”
“你俩从雪山中走出来，我瞧着你们相似疲惫的脸，很关心你们的去向，可你们却什么也没说，我将衣服还给叶陌，才发现他受伤的手，我当时不知他为何受伤，只是觉得心里怪异，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当我披上他带给我的温暖时，我便顺从自身的意志，爱上这个男人了。”
“后来呢？”叶起真问道。
“后来啊。”樊婆目光轻柔若水；“后来，我千辛万苦寻到了他，决心跟随在他左右。天涯海角，他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樊婆又道；“虽然你们兄弟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比起你，你哥哥叶陌的性格显然已趋于神佛。我跟着他在一起，他虽然没流露出厌恶，但也没有表示欢迎，他接纳我的态度，就像接纳任何一个旁人，没有分毫不同。我看到的，是那双淡然的超出尘世之外的眼睛里，一份心系苍生的心。而我想，那是要经历怎样的苦难和不幸，才能练就成那样的一份赤子情怀。”
樊婆的眼睛里隐隐闪动着水雾一般的泪光，使得她的眼睛看起来更为清澈美丽，她走到叶起真面前，将一只手抚摸上他的脸；“叶起真，你拥有一张与他多么相似的脸啊，这么多年了，他在我心中的样子丝毫没有改变过，就像你现在这样，永远年轻，永远忧伤，而故人来访，你却忘却旧事，真让我觉得恍如隔世。”
三十九 感谢救我的命（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